禁城九厢坊巷,抱剑营街位于右二厢所管坊巷之内。这条街也分上下抱剑营街,中间还有一条运河从中经过,上有一座钟公桥连通两岸。
在沈敏眼里,这个时代的厢坊街巷,其实同后世城市划分为城区、大街、横街和小巷没什么区别。如果不是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穿的都是古装,说的都是这个时代的白话,他都要以为这是哪个影视城了。
他们这一行人在通和坊北的运河渡口上岸后,胡明泉带着众人沿着通和坊这条大街往南走。一路上替沈敏等人介绍,街道两侧最高耸华丽的高楼,依次是花月楼、熙春楼和南瓦子等城中著名的玩乐场所。
也正因为这些出名的游乐场所,这条街上从早到晚都是人流如织摩肩擦踵的,和后世的繁华街道并没什么不同。而下午正是这条街开始热闹起来的时间点,街上除了许多浪荡子弟出没之外,更不时有着盛妆女子乘坐着肩舆从他们身边经过。
看着街道两边商铺、酒楼的繁华景象,齐彦河才发觉原来临安城内居然还有这么好玩的地方。他不由拉着一位胡明泉带来的随从问道:“这些娘子究竟是什么人?穿的这么华丽,难不成都是官员家里的亲眷?”
这位随从和保安社打交道也不止一次了,自然知道这些沈敏身边的伴当,看似不过这位沈三郎的亲卫,但沈三郎拿他们却不是当下人看待的。而且有些亲卫的父兄在保安社内,也是一方头领,他自然不敢怠慢的小声回道。
“二郎误会了,这些可不是娘子,不过是娼楼里的小姐。看眼下的时辰,这是有人开始凑局了,所以请相熟的小姐们去陪客呢。
二郎你看,这街道两边靠着门盛装打扮的女子,向着你微笑招手的,就是招揽客人的小姐了。当然,这里面也有许多门道,若是一个不熟悉的外地人来了这里,就会被人当做肥羊宰了。
有些娼家不把你身上的钱财榨干了,是绝不会让你出门的。还有,看见那些站在街角的闲汉没有?若是让他们给瞄上了你,那就是一个圈套接一个圈套的给你下套,非让你倾家荡产不可…”
站在抱剑营街孙氏小楼面前,听着两侧高楼内传出的女子歌声和丝竹之乐,这让沈敏觉得自己好像来到了后世的茶楼一般。若是论享受生活,不管是现在还是千年之后,似乎都没有人能比得过杭州人的了。
沈敏的感慨也没多久,小楼的主人就迎了出来。一路上沈敏倒也了解了下这孙氏小楼的来历,事实上现在的孙氏小楼在这条街上只是中上水准,但是在十年之前这座楼的主人却是临安城最出色的几位行首之一。
然而美人易老,十年前以聪慧而著称的孙小姐,现在也不得不升级为孙妈妈了。当然,看着眼前这个风韵犹存的娇小妇人,沈敏也还是能够看得出对方年轻时有多美貌了。
就在沈敏打量着这位从楼梯上下来的熟妇时,这位孙妈妈已经笑语盈盈的走了上来,对着他们招呼道:“可是胡家金银铺子的掌柜?”
胡明泉看了一眼沈敏,发觉对方并没有上前搭话的意思,他马上上前接过话道:“是,在下姓胡,不知张官人到了吗?”
这位孙妈妈从胡明泉手中接过了一块银牌,反手之间就滑入了袖子里不见了,手法甚是纯熟,连沈敏都没看出痕迹。收了钱之后,她立刻说道:“张管人刚到没多久,早就让我候着你们了,贵客请跟我上楼,其他客人就请在楼下消遣吧,奴家会让人招呼他们的…”
在没有见到张宗亮之前,沈敏一直在想着,这位张循王的孙子是个什么模样。或是一个纨绔子弟,又或是一个脑满肥肠的富贵员外。
然而等到上了楼之后,才发现房间里的坐着的,只是一个文弱书生而已。听到沈敏等人进来,这位书生也不抬头,只是继续按着琴弹奏着,他边上坐着一位十七、八岁的小姐,正一脸倾慕的看着他,也不知是真心还是演戏。
孙妈妈倒是很有眼色,站在门口暗示着小姐离开房间,好让这些客人坐下谈话。沈敏拉住了这位孙妈妈低声说道:“给我身后的两位兄弟在边上开个房间,安排一桌上好的酒席,不过不要小姐招待。”
当房门再次关上,房间内只剩下了这位抚琴的书生和沈敏、胡明泉三人后,这位书生终于双手按住了琴弦,抬头看向了两人。
他只是扫了一眼,便对着沈敏说道:“这位想必就是沈三郎了,坐下说话吧。仰着头说话,怪累的。”
沈敏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就随手拉开了靠近自己的凳子坐了下去。胡明泉看着两人坐在那里都是一副不愿先开口的样子,顿觉房间内的气氛紧张了起来。
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打破了房间内的沉默说道:“张官人别来无恙,上次男女随家父来临安曾经拜访过您,想不到今日又见面了。官人神采依旧,琴艺却更见增进了。”
张宗亮看了他一眼,方才敷衍的说道:“奥,原来是胡大郎啊。你父亲今趟没过来?身体可还好…”
看着两人寒暄了起来,沈敏也不插嘴,他随手拿过了桌上的青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润了润喉咙。
一直关注着沈敏动静的张宗亮,终于忍不住说道:“这是我从家中带来的御酒,不知三郎以为味道如何?想来海外荒岛,应该品尝不到如此美酒吧?”
沈敏放下了酒杯道:“酒倒是好酒,可惜这地方却狭小了些,不如大海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