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耕这话说的好有道理,让沈敏居然一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他这时才发觉,这些经历过战争的宋军将领,即便享受了十多年和平,但也并不都是全然腐化堕落的,起码还有人还保留着一点对于金人的警惕之心的。
看到沈敏突然沉寂下去,苗定不由向他释放出了善意道:“沈虞候不如先说说,如果殿前司想要从你手中购买辽东的马匹,你打算要价多少?”
沈敏叹了口气,摊开双手回道:“这不是开价多少的问题,而是想要向辽东诸胡购买马匹,就要给他们所需要的物资,不是给钱就能买的到这许多马匹的。
而辽东诸胡最想要的物资,莫过于茶、布匹和铠甲兵器。两位太尉大约也很清楚,茶叶买卖是朝廷茶马司垄断的,铠甲兵器是禁止向北面出售的,所以剩下能用于交换马匹的,就只剩下了布匹。
若以麻布去交换马匹,没有3-400匹是换不到一匹马的。而北地的冬天比南方要寒冷的多,这麻布其实不及皮毛保暖,用作内衣也不甚舒适,因此拿麻布去交换马匹,辽东胡人是不肯拿出好马的。
若想要换取能上战场的好马,就得用绸缎、丝绢、棉布这些贵重布料去交换。成**换的话,大约七十匹绢可换一匹辽东马。若是想要进行挑选,则就要按照马的好坏进行增减绢的数量了。
运送绢布北上,再运马匹返回,这一趟航程大约起码要3-4个月。现在的海船,最多每船运一纲马,再多就容易增加马匹的损失,末将就是一分钱都不赚,每匹马也要另给30匹绢或120贯的运费。这样算起来,每匹运到长江口的活马,太尉就要支付给末将100匹绢或400贯铜钱才是。”
苗定和李耕听到这个价钱,突然就沉默了下去。沈敏开的价格贵吗?两位军中宿将认为一点都不贵。只要沈敏运回的辽东马确实及的上西马,那么这个价格就是相当划算的。毕竟茶马司在西北购买的藩马就差不多是这个价钱,这还不算从西北送回临安路上的开销和损失呢。
只是两位太尉这时才想起,殿前司根本掏不出这么多钱来。就如沈敏所言,买个几十匹,给自己和身边的元随用用倒也没什么,但是想要给殿前司购买战马,一年没有十纲马就没什么意义。而一纲马50匹,十纲马就是5万匹绢或20万贯铜钱,这样大的数目殿前司自然是挤不出来的,得要上报朝廷拨款才行。
但是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官家刚刚说过天下太平,和金人不会发生什么战争,殿前司却向朝廷报告,要增加武备购买马匹,这不是打官家的脸么。
更何况,这买马一向都是文官们管理的事务,如果他们要求拨款自行购买,势必要将马的来源交代出来。以这些文官们的德行,估计马匹还没装上船,北面的金人已经收到风声了。到时候他们不仅得不到马匹,还要背上一个欺瞒朝廷吞没军姿的罪名,这就没什么意思了。
苗定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平静的向着沈敏问道:“听你的言语,似乎同辽东胡人已经做过不止一次生意了,想来你总知道哪些胡人需要什么了。要不然你给殿前司出个主意,看看除了兵器铠甲、铜钱之外,我殿前司能拿什么东西去北面换些马匹回来。
我殿前司的钱粮虽然都有定数,但是这么多年的和平持续下来,营中各大仓库里的物料现在却是满满,且殿前司御前军器所的工匠人才济济,只要你想的出来的东西,老夫都可以让他们打造出来。
只要你能替我殿前司每年购置十纲马,今日你那些部下同游弈军起冲突的地方,老夫可以做主划拨给你渤海军。令外,老夫还会调动军士在小教场边上给你修建瓦房,让你那些部下能够有一个安歇之地,你看如何?”
沈敏下意识的抬头看着苗定,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太尉的意思是,让末将动用军器所的工匠做事,只要一年能赚到500匹马?敢问太尉,这军器所究竟有多少工匠?”
苗定沉吟了片刻后答道:“殿前司名册上有名字的大约为一千余人,若是加上名册上所无的罪军、劳役和学徒,大约总有个三、四千人吧。当然,这些工匠并不在一处,本营内约有千余人…”
20万贯确实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是如果用五万匹棉布替换五万匹绢的话,这倒也不是什么难题了。而能够动用御前军器所的工匠打造器具,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个相当有诱惑力的建议。
仅仅思考了片刻,沈敏就断然答应道:“只要太尉能够调拨300工匠给末将,然后准予末将动用殿前司储藏的物料,末将倒是愿意竭力一试,不过这些工匠还请准许末将挑一挑。”
苗定也是有些诧异于沈敏决断的迅速,不过想起宫内某人对他的告诫,他心里又很快释然了。也是,要不是这位年轻人在钱粮之事上的特长,官家也没必要数次召见这样一名出身普通的小使臣了。
李耕对于沈敏的资料了解不多,因此看到他这么爽快的答应下来,他有些不忍的提醒道:“沈虞候,这可是每年500匹的数量,可不是一年两年的交易。”
苗定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旋即笑着说道:“不过一年20万贯的事,沈虞候若是连这样的数目都要发愁,恐怕这渤海军的都虞候也要难为了。”
沈敏看了看两人,也是笑容满面的说道:“只要苗太尉允诺末将的条件不变,那么末将一定不会让两位太尉失望的…”
张宁、周虎臣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