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铭九此时也注意到马厩那边隐隐传来的喝骂声,他心中顿时一沉,随即脱口说道:“游弈军中姓金的军使?老汉只听说过一个叫金鼐的。”
沈敏注意到这名老军提到这个名字后脸色突然就黑了下来,他不免追问了一句道:“这金鼐在游弈军中很出名吗?是将门之后,还是以武勇而闻名?”
黄铭九一边努力跟上了沈敏的步伐,一边阴沉着脸说道:“都不是,这是湖州有名的员外金家的子弟,他的武职是花钱买来的。这原本也没什么,可这湖州金家还是太师门下,因此军中并无人敢惹他,希望和我们起冲突的并不是这位金军使。”
沈敏想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太师指的应该是去年过世的秦桧,这消息倒是让他松了口气。以赵构的度量,恐怕是不会允许秦桧在殿前司掌握太多力量的,因此即便是冲撞了这位金鼐,倒也不必害怕整个殿前司军针对自己了。
就在他寻思之间,几人已经走到了游弈军用来训练骑术的这处小教场。沈敏一眼就望到,西北面的马厩前两群人在对峙着,人多的这方显然是自己这边,而同他们对峙的另一方则只有六、七人而已。
看到场面并没有激化到团体武斗的程度,他心里算是放下了半个心。如果真的打斗起来,他也只好拉着自己人先跑路了,至于这些老军和他们的家眷就只能自求多福了。他可不觉得自己带的这几个人手,能够在殿前司的地盘上和一支军队打出个什么好的结局出来。
沈敏大步向着对峙的人群走去,人还没有走到已经迫不及待的大声喝道:“究竟什么人敢在殿前司的大营内袭击我殿前司渤海军的人马,难道尔等已经忘记了军法了吗?”
听到沈敏发出的声音,外围的人群迅速向两边分了开去,给他让出了一条道路上。沈敏定睛看去,方才觉得有些脸红。被人群包围的现场内,齐彦河脚下踩着一个已经昏迷过去的军汉,正向着对面的游弈军挑衅着,在他边上还有两名军汉正被人按着跪在地上,显然也是游弈军的人。
虽然场面上看起来被欺负的应该是游弈军,但沈敏却也没有改口,他走到齐彦河身边一把把他拉了过来,对着他大声说道:“二郎,你是伤着什么地方了吗?究竟是谁打了你,告诉哥哥,哥哥定然是要给你讨一个公道的。”
一举干翻了三人,正觉得刚刚舒展开筋骨的齐彦河听到沈敏的问话,顿时有些不乐意的说道:“哥哥也太小瞧人了,就凭这些个鸟人,如何能够伤得到我…”
对面的那些游弈军军士听到了沈敏的话都是恼怒不已,中间一位穿着和沈敏样式差不多的中年官人更是怒气冲冲的说道:“你们渤海军是如何管束手下的,抢占了我们游弈军的地方不说,还动手打了我们的人,如今还想倒打一耙不成。我的人都还躺着地上呢,你的人究竟哪里受伤了?”
沈敏没有理会对面那位官人的叫骂,只是看着齐彦河的眼睛小声呵斥道:“给我住嘴,你打算和整个殿前司单挑吗?”
齐彦河虽然为人莽撞了些,但却并不傻,听了沈敏的话顿时就听话的住嘴了。堵上了齐彦河的嘴后,沈敏转身便向着对面的官人走去,口中毫不退让的喝骂道:“笑话,这两边动起手来,你还指望别人留手吗?
躺在地上就有理,就算是临安街头的泼皮都不会这么说。看你好歹也是军中的军使,如何能够说出这等荒唐的言论。你这些手下自己学艺不精,又挑衅在先,如今被我家二郎打倒了算的什么罪状。今天这事你要是不给我渤海军一个交代,我们就去都虞候司找苗太尉说话吧。”
金鼐在游弈军内蛮横了十几年,向来只有他对别人不讲道理,他还从来没遇到过沈敏这等不讲理的,他一时暴跳如雷的喝骂道:“你这贼厮鸟敢报个名号出来吗,打了我的人还敢恶人先告状,你金爷爷今日不教训你,就他娘的是小妾养的。”
沈敏在距离金鼐两步远的地方站定,双手抱在胸前,目光从游弈军的军士身上扫视了一遍,看着这些普通军士低下了头去,方才冷冷的对着一无所觉的金鼐回道:“你是不是小妾养的,爷爷是不知道,不过爷爷倒是清楚的很,你肯定不是爷爷养的。某,渤海军都虞候沈敏是也,你个小妾养的还敢来咬爷爷不成?”
沈敏左一个小妾养的,又一个爷爷的自称着,终于让金鼐失去了理智,也许是看着沈敏距离身后其他人尚有十余步远,而他身边还有六、七名部下,因此便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口中恶狠狠的喊道:“你个小妾养的,居然敢在我们游弈军的地盘折辱爷爷,爷爷非要教训…啊,疼,放手,放手…”
沈敏扭着金鼐的胳膊迫使他半跪下,一时也是有些无语,他以为这位就算是花钱买的官,好歹也该习些拳脚武艺的。却不料这位居然连花架子都没有,自己不过是靠着身体的自觉反应,这位就落在自己手里了。
半跪在地上的金鼐是又羞又恼,感觉到身后的人稍稍放松了扭着自己胳膊的力道后,他顿时对着那些刚刚没跟着自己上前的部下们破口大骂道:“你们这班贼配军,平日里总是在老爷面前夸耀什么拳脚,现在居然把老爷我给丢在别人手里了,养你们这班废物有什么用…疼,轻些个啊兄弟…”
沈敏嫌弃手下的金鼐话太多,干脆就加了几分力道,顿时让养尊处优的金军使鼻涕眼泪都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