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都凉了。原来……原来她是这种人。
他缓缓的走出牡丹坊,也不知在路上徘徊了多久。忽然,一座描金绣玉的形从牡丹坊的方向拐过来。轿帘绣着一个大字:杜。
他把手放进衣袋,触摸到那沉甸甸。这也是杜之鹤,她的恩客赏赐她的吧?
当时,想到家乡老母的希冀,才控制住自己没有把那些珠宝倒进秦淮河。它们如同毒虫咬啮他的手,令他日夜难安。
淤泥中出来的蝴蝶,终究不能做到一尘不染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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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该休息了。”妻子温柔的声音响在耳边。
若南应了,依旧对着一只打开的木盒发怔。
时光飞逝,三年转瞬而过。若南升为知州,这不能不说是托了老丈人的福。
他娶了宋延年的独生女儿小翠,夫妻举案齐眉,倒也和乐融融。最近妻子更是怀了身孕,他就要做父亲了。
可是,他的书房案几下,依旧珍藏着一只被抚摸得发亮的木盒,是谁也不能碰的。
那里面,是一对被截断的绝世水袖,上面绣着一只不能再飞翔的蝶。每次他看了它,还是会陷入深深的沉寂。
城西乌衣巷。
开封最贫陋的小巷。里面充斥着挑夫、小贩和低等风月女。
若南若不是有公事,倒也是不会经过这里的。他掀起轿帘,看着低矮肮脏的小屋,掩鼻皱眉。
忽然,他的眼角闪动,心头猛跳。那个在晾晒衣服的民女,侧影有些熟悉。
一定是他看错了。她应该在那烟花的三月扬州,应该在觥筹交错之间旋舞,牵惹每一个男人的心。
那手上的伤痕,也早该复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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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儿怔怔的立在巷口。直到那乘形远了,还兀自不愿离去。
三年了……可是,她怎会不认得他?
三年前,她将在牡丹坊九年的全部积蓄递在他的手心里。那手心温热的,带着一点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