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的那个老者,低垂着脑袋,被一个兵卒押着走在队伍的最前端。
这个往日里属于马邑上层人士的人,此时连脑袋都不敢抬。
布着皱纹的脸上一片惨白,就如同他那颗心一般。
鼻尖有污秽之物的味道萦绕,他华贵的衣衫之上,也沾染了一些那散发着强烈味道的秽物,但真正令他呈现如此状态的却是那一声声传入耳中的叫骂之声。
是那掺杂着叫骂声中的、对他们王家的控诉。
在这样的一声声夹杂着叫骂声中的控诉里,他们王家的努力维系起来的虚伪面皮被人血淋淋的揭下,丢在了地上,被人肆意的践踏,和那些沾染在他身上的秽物没有什么两样。
他们晋阳王家的这一分支,在今天算是彻底的毁了,不仅仅没有钱财,就连名声也都变得如同臭狗屎一般。
不仅仅他们名声受损,就连主支也一样会跟着受到影响。
根本就不用怎么多想,他就能够知道,素来注重名声的晋阳主支,在得知了这些事情之后,将会多么愤怒。
那李靖固然会迎接来自于主支的怒火,但作为引起这件事情的他们,也一样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甚至于,主支对于他们这一分支的愤怒,还会远远超过于对李靖的愤怒!
不管如何,这一次他们这一分支算是在劫难逃了。
早知道会是这个样子,不久之前说什么他都不会带着人出来,来到这里等着李靖给说法。
无尽的悔恨从他的心中升起,只可惜时间不能倒流,不会给他重新选择的机会。
面色惨白的他,想要快些走,想要赶紧摆脱掉那一声声喝骂着他们王家的泥腿子。
对于以往嫌弃无比的牢房,此时他居然变得无比渴望起来。
虽然知道,就算是躲进牢房,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但不直面这些总是好的。
然而,就连这样的一个小小的愿望他也实现不了。
这些年轻力壮的兵卒,这时候一个个忽然间就变得迈不开腿了,一个个走的跟乌龟爬的差不多,就连他这个老年人都嫌弃无比。
在他们这种龟速前进的过程里,有越来越多的得知消息的人过来,对他们进行围观,并顺便进行咒骂。
老者知道这是李靖等贼子故意是使用的手段,想要更多的人知晓这些事情,败坏他们的名声,将他们这一支,彻底的按死在泥地里。
但知道了又能如何?
已经被人控制起来的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事情发生而无能为力。
站在尉迟恭身侧不远处,和其余兵卒一起看守这些百姓往监牢而去刘武周,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事情,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失神。
眼前的这种情况,无论如何他都不敢想象。
但现在,他完全不敢想象的事情,就这样的发生了,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这也使得他对这个关陇来的郡丞,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但,就算是现在暂时取得了这样的胜利又能如何?晋阳王家又岂能善罢甘休?
这时候取得的胜利越大,接下来来自于晋阳的反扑就越强烈。
根本不用多想,刘武周就知道,如今李靖与晋阳王家算是结上死仇了。
这会儿得意,等等了就有你哭的时候,且看你李靖李药师能得意到几时!
刘武周这样想着,心里又充满了力量。
在他看来,这场争斗,李靖是必败无疑的,而且还是那种惨的不能再惨的那种。
在马邑生活这么多年,对于晋阳王家拥有多大的能量,多么的不好招惹,他可是知道的很清楚的。
“噗~!”
晋阳来的供奉所在的房间之内,听了匆匆赶来的刘山伯等人说的事情之后,派人指使老者等人那样做,并给二公子写完书信,显得极为愉悦的晋阳供奉,一口刚刚喝到嘴里的茶汤忍不住的喷了出来。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他将茶碗放回案子上,愤怒的咆哮着。
李靖这种二话不说就将人捉走,并且还顺便扣下一个激起民愤的大帽子的行为,令他感到无比的愤怒。
那老者以及剩下的那些人,可是听从了他的指示之后,才这样做的,但是现在,那些人却被李靖给尽数逮捕了。
这对于他而言,无疑是一个重重的耳光抽打在了脸上。
而且还是一耳光直接将他抽打到地上,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对着脸吐上一口痰的那种。
“他这是在找死!”
他霍的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愤怒的说着。
“我们这就是去街道上堵着他们,让他们将人放掉!就不信他李靖李药师有几个胆子!
有本事就将我们都给抓起来!”
他对众人这样愤怒的说着,然后带头往屋外走去,龙行虎步,带着满腔的愤怒与无边的威势。
刘山伯等人也都纷纷了精神,随着这供奉一起往外面走。
有了这儿来自晋阳的供奉带头,他们的胆子也都变得充足起来。
今天这个事情必须要抗争到底,不然那李靖今天可以用这样的名义将王家那个分支的人抓走,并将盐铺查封,明日就未必不可用同样的办法来处置他们。
他们现在既是为二公子做事,也是在保护自己利益。
这一次,有晋阳来的供奉带头,又有他们这些在马邑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一起出动,就不信他李靖还有这个胆子!
……
马邑城中,一处临近主街道的巷子里,以晋阳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