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接过老寒参的高勋一度尴尬至极,他收回已经伸出的双手,厉色说道:
“范丞相此言荒谬,会不会盟与讨伐黑巾何干,不会盟,我咸国难道就无需收复失了地吗!”
“这位是长史高勋吧。”范涛不屑道:“在本相看来,长史大人应该不知‘信义’二字为何意,否则焉能说出此等无知荒谬之言,呵哈哈……”
高勋脸色一黑,沉声说道:
“范丞相,放尊重些。当年你晋人趁我大旱内乱偷袭我国,何曾有信义可言,信义二字从范丞相口中说出,难道不觉可笑吗。”
“长史大人此言差矣,公孙岳乃是黑巾同谋,以巧言令色之词蒙蔽咸王,我王发兵是为诛暴强平叛乱,是为咸国,是为咸王。只可惜咸国受公孙岳等人蒙蔽甚深无药可救,依本相看,黑巾叛乱,咸国难辞其咎。”
“一派胡言!”诺一言痛斥道:“若非我咸国浴血奋战十数载,黑巾军早攻入晋国屠灭梁国,今日岂有他长孙会盟之事。
当年江东之战,更是你晋国无故寻衅,范丞相既知公孙岳乃黑巾奸贼,晋王何故秘而不宣,坐等黑巾东窗事发,依本官看,是你晋国蓄意而为之,欲陷中原诸国于水深火热,你晋国才是罪魁祸首。”
“诺大人,公孙岳乃黑巾奸贼,是在你咸国东窗事发之后天下皆知,我王怎能先知。”
“哼,晋王若是不知,怎能在公孙岳作乱之际兴兵来伐,而且范丞相方才自己也说了,公孙岳暗通黑巾,晋军为诛暴强平叛乱,兴兵来伐我。
如此可知,你晋国早知公孙岳系黑巾歹人,却心怀恶意坐等天下大乱,此心何等歹毒奸诈,还有何脸在我朝堂之上遑论‘信义’二字,简直厚颜无耻。”
“诺大人,不要在此强词夺理,公孙岳暗通黑巾乃是咸国陔陵叛乱之时所查,天下人有目共睹,我王岂能提前知晓。”
“晋王若是不知,那何故趁我内乱兴兵来伐我,难道不是提前知晓,那是何故。”
晋军袭取江东东郡之前,晋王姒巍自然是不可能知道公孙岳是黑巾军在咸国的暗桩的,公孙岳逼反奉阳君,也是要引晋军攻入咸国,制造民不聊生的局面,为日后黑巾军煽动迷信叛乱提供温床。
奉阳君姜赫的叛乱,正好让晋王拿到了出师有名的借口,遂起兵讨伐当今咸王姜亥。
但随后因为姒昌的被俘,逼和了晋军,姜赫反成了晋军手中的烫手山芋,既不能公开出卖姜赫,而留着姜赫咸国不放姒昌,最后是咸国秘密出兵劫杀了姜赫,到此双方各退一步。
因此晋王当然不可能知道背后是黑巾军从中策划,但出卖姜赫一事,范涛又不能喧之于口,于是牵强附会的扯上了公孙岳。
诺一言反应极快,抓住了机会死咬住晋国就是提前知道公孙岳是黑巾暗桩,为了祸害中原秘而不宣。
范涛心知诺一言是在胡搅蛮缠强词夺理,遂不在继续纠缠:
“诺大人,本相今日是来与咸王商谈会盟之事,江东之战的是非曲直,你咸国人自知,又何必在此强词夺理。”
“范相国既然说到信义二字,本官当然得论个是非高低,否则谁人是奸,谁人是义,哪国平定了蛮兵,何人阻挡了黑巾,天下诸侯不明事理者,误还以为我王助纣为虐,如此置我咸国荡寇威名于何地,莫不是范丞相别有用心!”
“哼,本相不与你做口舌之争,今日前来,本是奉我王之命,与咸王商议会盟出兵一事,只要咸王会盟,我晋国可考虑将江东东郡归还予咸国,却不想贵国如此无礼,简直令人齿冷!”
范涛一言既出,舆论沸腾,咸王精神一振,只以为是听错了,忙问道:
“范丞相,寡人没听错吧,晋王要归还江东东郡?”
“咸王没有听错,我王是要归还江东东郡,但前提是咸国必须赴盟。”
范涛这招很是厉害,晋国多半已经知道咸国与志国暗中有交易,但内外朝仅有数人知道,太子也不知情。
此时范涛提出归还江东东郡为条件,诱使咸国参加会盟,如果咸王拒绝,必然受到来自急于收复江东东郡官员与媾和派的压力。
但如果允诺,与志国的密约势必破裂,为之付出的代价将付诸东流,政治影响也极为恶劣。同时晋国归还江东东郡当中还有连环计,到时断了志国这条后路,咸国无疑只能被晋国牵着鼻子走。
朝堂此时议论纷纷,原本主张不会盟的官员、贵族纷纷中招,御史大夫李旭更是先跳了出来:
“大王,收回江东东郡乃人心所向,势在必行,如今晋国归还东郡,实乃我国收回之大好时机,还请大王明鉴。”
话音未落,鼎炀侯上前一步道:
“臣也以为,会盟如若能收回江东东郡,可以赴盟。”
“儿臣也认为,御史大夫所言极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若能趁会盟之时索回东郡,于我咸国百利而无一害,请父王明查。”
舆论被突如其来的好事推动的沸腾起来,咸王急于收回东郡,在众人连珠炮式的进言下,搞的晕头转向。
高勋、诺一言、卢皋等人未曾料到范涛突然提出归还江东东郡,这就让已经签订了密约的他们骑虎难下。
百里燕自然没想到晋王要突然归还江东东郡,但他却是清楚,这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是块铁饼砸头上。
由于涉及收回江东东郡,诺一言等人反对也不是,不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