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陵分析的面面俱到,应该说滴水不漏,就以当下的中原局势和咸国的国情而言,八九年后击败晋军三十万人马将轻而易举,即便是现在,晋军三十万北军,百里燕也不放在眼里。
届时咸国与晋国反目,公良氏再发叛乱,咸国出于最大利益考量,只能联手志国而去扑灭公良氏叛乱,再与志国联手反扑晋国。如果反助公良氏,志国将联手长孙和晋国共讨咸国。
志王和陶敛的判断并没有问题,以当下技术背景,即便是百里燕,国家利益面前,也不可能出于人情,而暗助公良氏,但问题恰恰就出在技术层面。
志王和陶敛参考的背景是当下,而不是十年后。
最乐观估计,七八年后,咸国单兵火器就该陆续装备,眼下耐压的炮钢研究已有两年,大体已经摸到规律,再有一两年,真正意义上的早期炮钢将投入使用,届时火炮的射程大幅增加,别说是晋国,就是诸侯联军照样胖揍。
公良氏之所以铤而走险,公良修的作用很大,其虽不知百里燕谋划,但深知百里燕的厉害,其很大程度上看的要比志王和陶敛更远。
其笃定七八年后咸国国力大增,有能力顶住来自晋、志、长孙三国的压力。
除咸国这个变量之外,卫国和大洋彼岸的未知文明都是变数,因此志国无法左右的因素太多。
七八年后的局势还很难说,而且陶敛年纪也不小了,其子孙能力并不出众,很难说陶敛老眼昏花,没算错一步。
赵安陵一番指点如拨云见日,令人茅塞顿开,反而助长了百里燕更大野心。
当晚安排赵安陵东厢住下,下半夜蒋浩披着黑斗篷,秘密从后门进府,十分神秘。蒋杰将之引入百里燕书房,合上门后,蒋浩脱去黑斗篷,露出那张阴冷的面孔:
“永兴侯深夜约见本官可是有要事?”
“本侯想向总管打听一事。”
“不知永兴侯想打听何事?”
“本侯今日天黑之际,路过君庭街,正巧撞上晋国货队向太子府中运货,其中一辆车上有两桶五十斤油和其他一些货物。总管可知道太子妃是每次都从晋国运油,还是偶尔一次?”
“此事本官知道,太子妃每年十二月所运货物之中都有两桶或是三捅油,六月的一趟则没有。”
“这么说,是每年一趟?”
“大致是的,不过偶尔年份也没有。”
“除此两桶油外,可还有其他油料?”
“没了,每次就只有两桶或是三桶。不知永兴侯有何吩咐?”
“那总管大人可知道那两桶油是何油?”
“是人吃的油。”
“那是油菜油、豆油还是米油,又或是芝麻油?”
“嘶……这个本官倒是没注意,但肯定不是油菜油、豆油与芝麻油。不知永兴侯何意?”
“总管大人就不奇怪,我国除了芝麻油需从晋国购入,其他油料应有尽有,还能少了太子府的供应,晋国人何须从晋国专司弄来两桶。”
“侯爷是怀疑油中有问题?”
“嗯,本侯怀疑这油恐怕是致使太子嫔妃至今不孕的罪魁祸首。”
“嘶……这人吃的油还能有毒?”蒋浩吃惊道。
“有些油是不能乱吃的。”
“要不本官秘密令人弄来一些?”
“嗯,小心一些,本侯怀疑这油中有端倪,而且定是不太好找。一定要小心,若是不能得逞,不可鲁莽惊动了太子妃。另外,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此事暂且还请瞒着大王,若是查无实据,本侯可要背上一个陷害挑唆的罪名。”
“本官明白了,请永兴侯放心。”
蒋浩满口答应,事实上一回宫,第二天就把小报告递给了咸王。
第二天散朝,咸王召高勋、诺一言、百里燕、卢皋四人于百灵园密商密约之事,中午由诺一言将陶敛请至百灵园协商最终条款。与此同时,百里燕在枫林河上摆了艘船,邀公良修赴约。
冬天的陔陵风大略感寒凉,却不如北方寒风的刺骨,船内炖了一口火锅,底料在火锅中翻涌着,散发出浓郁香料气息,给这肃杀的冬日平添几分暖意。桌上满是牛羊切好的肉片,还有北海的特产新鲜海鲜。
百货堂在广信的制冰坊和冰窖经过几年扩建,初步实现规模化生产,有大量供冰的能力,北海输往陔陵的海鲜也大幅增加,若非战事,北海的渔业要比内陆更为发达,不过价格并不便宜,依然非寻常百姓依所能消费。
“公良大夫,陔陵的火锅口味如何?”
“似乎是比当年在南地所用辛香料浓郁的多,所料不错的话,永兴侯应该放了中原的辛香料吧。”
“知我者贤弟也,哈哈……”
“呵呵,我哪里能知永兴侯心思,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若非加了中原特产辛香料,永兴侯岂能问我。”
公良修边说边下筷涮起牛羊肉,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蘸着百里燕提供的酱料,公良修大惊失色:
“此酱不是酱油?”
“对,是海虾、蚝油、扇贝腌渍之后,投入老抽中熬煮精炼所得蚝油酱,还略加了白糖,故而咸甜鲜香,十分入口。”
“那陔陵城中为何不见有售?”
“怎么,公良大夫在陔陵城中都转遍了?”
“永兴侯不待见本官,在下如何能不见识见识阁下治国安邦之道。”
常言道:“外行谈战略,内行谈后勤”,国家也一样,外行看虚华,内行看民生。
公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