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天气转冷,进入了冬季。
叶西扬已经在浦河县逗留了数月,他要做的事情也差不多做完了,需在年底前返回京中,临走之前特来傅府辞行。
裴德音原本想等叶西扬一起回京,但是在自家父王的三催四请之下,不得已早在月余前便提前返程。
和叶西扬同来傅府的还有秦桑,她迫不及待的找到了周静容,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容娘,叶世子让我和他一同上京!”
周静容愣了愣,从秦桑对叶西扬的称呼来看,她已经知晓了他的身份。
可是叶西扬为什么要让秦桑和他一起回京呢?
联系叶西扬此前格外关注秦桑的情况,想来是对她有意;而今秦桑如此神色焦急慌乱的来找她,莫不是被叶西扬胁迫了?
周静容心思辗转也不过就是一瞬间的功夫,她猛的一拍桌子,义愤填膺道:“桑娘,你别怕,有我在,叶西扬休想迫你做妾!”
“做妾?”秦桑愣了愣,看着周静容愤慨的模样,便知道她是想差了,但见她如此保护自己,心中倍觉温暖。
秦桑噗嗤笑了一声,解释道:“容娘,你想到哪里去了,叶世子不是那种人,他是想带我进京寻亲。”
“寻亲?”周静容更懵了:“你要去找你的陈郎?”
秦桑点了点头,神秘道:“你只猜对了一半。”
周静容听秦桑如是说,心中便有了些猜测,好奇道:“难道你的身世另有玄机?”
秦桑再次点头,赞赏于周静容的一点就透。
她敛起了笑容,有些落寞又有些感伤的说:“叶世子调查一桩旧案,偶然查到了我的身世。原来将我卖入青楼的父母,并不是我的亲生父母。他们说,是在十五年前捡到我的。那时我才只有两岁,被扔在路边奄奄一息,他们便将我捡了回去。后来因为家中孩子实在太多,供养不起,便狠心将我卖了……”
周静容本来以为秦桑已经够命苦了,没想到中间还有这许多曲折。
她这也才知道,原来叶西扬隐藏身份来到浦河县是为查案,而案件竟牵扯到了秦桑的身世。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叶西扬对秦桑格外关注,以及为什么裴德音一开始敌视秦桑,后来又与她交好,想来是叶西扬向裴德音解释清楚了他接近秦桑的原因。
周静容心中对秦桑怜惜更甚,握住她的手,极力安慰道:“都过去了,桑娘,不必自苦,我们现在过得很好,这就够了。”
秦桑长叹一声,略显苦涩的笑容中又带着些释然:“是啊,其实从他们将我卖掉的那一天起,我们之间的缘分就已经断了。我逃出青楼,远离家乡,辗转来到浦河县,甚至没有想过此生还有与他们再相见的一天。我应该感谢,也应该庆幸。感谢他们救了我的命,不然我早就死了。不过这份恩情,就用他们将我卖入青楼换来的银子抵了,我也不欠他们什么。也庆幸卖掉我的人并非我的亲生父母,我还没有悲惨到被至亲抛弃,你说对吗?”
周静容用力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桑娘,你的亲人没有放弃你,一直在找你,他们是爱你的。”
秦桑却摇了摇头,淡然一笑,对于寻亲一事看的很理智很平静:“叶世子只是说,我很有可能是那户高官人家多年前丢失的孩子,但并不代表我一定就是。毕竟事隔多年,很多线索都已经模糊了,我也没有什么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身上唯一的胎记也被除掉了。所以,一切都是未知。但我还是决定进京,跟那家人见一面,是与不是暂且另说吧。另一方面,我也想趁这个机会去找陈郎,我们分别太久了,我总是觉得心中不安。”
周静容有些好奇:“那有可能是你亲生父母的人,是谁啊?”
秦桑摇了摇头,略显困惑:“我也不知,叶世子说此事还需保密,不宜张扬。”
周静容了然,在事情下结论之前,还是谨慎行事为好。
秦桑话锋一转,又看向周静容道:“不过,我不打算和叶世子同行。反正年后你也要陪傅二爷进京赶考,我想和你们一起走。一来,我与叶世子同行,到底是孤男寡女,多有不便;二来,我也想顺便利用这段时间安排一下铺子里的事。你将在水一方交到我手上,我总该负责到底。”
周静容很高兴,拉着秦桑的手晃了晃,喜笑颜开道:“太好了,我们一路同行,路上也不会寂寞。”
秦桑却有些歉意:“只是要叨扰你和二爷了。”
周静容沉浸在好友即将找回亲人以及一起出游的喜悦中,浑不在意的摆手道:“客气什么啊,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在周静容看来,这种长途跋涉的旅行,就是要人多才热闹有趣嘛!只有她和傅云深两个人,再带几个碍于身份差异和他们玩不到一块儿的下人,多无聊啊!
不过,傅云深对此就感到很郁闷了。
他蹙紧眉头,冷冷的问叶西扬:“你就不能想办法将秦桑提前带走吗?”
叶西扬摊开双手,表示无能为力:“她不愿与我同行,我能有什么办法?”
他虽然作出一副无奈的模样,但眼中的狭促已经将他幸灾乐祸看热闹的心态表露无遗。
傅云深心中百般不愿,却根本敌不过周静容的拍板决定。他毫无办法,只能暗自扼腕叹息。
他和容容的二人世界啊,为什么总要存在“第三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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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西扬离开浦河县这天,傅云深带着周静容去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