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末的建业本以凉爽,可这几日又暑热非常,让已经快四十的孙权有点遭不住。
他烦躁地痛饮杯中美酒,拼命定定烦躁的心,在一份份案牍中埋头苦干。
偷袭汝南之后,他和曹魏已经在事实上翻脸。
尽管大魏吴王坚称进攻汝南的吴军是在大别山一代的山越冒充,但曹丕又不是弱智,在回国休养几天剁了几个试图闹事的大臣之后,
这个很有浪漫主义风格的皇帝觉得是时候给孙权一点颜色看看了。
啪,孙权挥手击毙一只蚊子,他身边一个妙龄女子反应慢了半截,没打到蚊子,却立刻赞道:
“王上好身手!”
孙权心中得意,可老练的脸上却没有因为自己女人的夸奖而露出嘚瑟的表情。
他是一方军阀,岂能因为这点小事而喜形于色。
“你兄长最近有没有给你写信?
这天气异常,他…”
女人妙目流转,很机智地避开了这个问题。
“王上,您知道我兄长是不观天象的。”
孙权唔了一声,倒没有生气。
这个女人是孙权的嫔妃赵夫人,也是历史上蚊帐的发明者,这个聪明贤惠的女人不争不抢,一直安静的留在后宫之中。
她还有一个多智近妖的兄长赵达,不需天象,以推演之法便可断定凶吉,
在虞翻被抓走之后,赵达已经是东吴最好的相士。
只是这货敝帚自珍,从来不肯教授自己的算命之法,孙权也懒得拿刀逼他传授这奇门左道,
心道哪天你这老小子死了,我非把你棺材刨开看个一清二楚。
赵夫人优雅地给孙权倒了杯清茶,微笑道:“这茶如此饮法真是回味无穷,别有情趣,
此道简单易行,倒是把不少君子高士的烹茶之法比下去了。”
孙权不说话,继续把头埋在案牍之中,赵夫人观察到孙权并没有生气,壮着胆子继续道:
“近来众人都说这天下饮茶之道以荆州襄阳最有君子之风,
听说襄阳茶会的吕会长是个风雅紧的妙人,他用了数年的时间,遍访名山,
才找到八位制茶大师,做出这绝世好茶…”
孙权终于忍不住噗嗤一笑,他把竹简卷好,扶额苦笑道:“这荆州商会的名号孤也听过,
他们的生意通达四海,若是只有八位制茶大师,
便是铜筋铁骨也不可能炒出这么多的香茗。
我早闻荆州商会会长吕克的妹妹嫁于赵昊为妾,这十有八九又是赵昊那厮的手笔。”
赵夫人兜兜转转了一圈,就是害怕赵昊这个名字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
听孙权主动说起,她莞尔一笑,故作惊叹道:“还是王上慧眼如炬,是嫔妾浅薄了。”
孙权也不点破,微笑道:“爱妃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赵夫人轻咬下唇,道:“妾身听闻王上让大虎领兵,这…这…步夫人担心的紧呢!”
孙权的人生哲学“制衡”在自家的后宫也体现的淋漓尽致——
太子孙夫人的养母谢夫人和徐夫人现在都被孙权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现在宫中得宠的当然是以步练师为首的一群新人,
步练师很会为人,给孙权推荐了好多花样年华的小老婆,虽然因为出身问题一直没有被立后,但已经是孙权后宫的实际掌权者,堪称东吴的卫子夫。
嗯,当然这么说的人一般是以酸为多,毕竟卫子夫后来的下场挺惨。
步练师最大的缺点就是只生了两个女儿,就是孙鲁班和孙鲁育,她听说孙权让孙鲁班领兵的时候,还以为是孙权照顾孙鲁班的玩兴,
可孙鲁班居然调头去了步骘的军中,还突然南下奔着南海去了,这就差点急得步练师白了头发,
她知道问步骘已经来不及,又感觉亲女儿的事情抓着孙权问有可能会引得他不快,便叫赵夫人旁敲侧击的打听一番。
孙权哂笑道:“大虎那孩子非要领兵,我挡也挡不住,在子山麾下,总有点照应。
待她打打山越贼,过瘾过足了,说不定便回心转意——难道孤的女儿也便做不得关银屏吗?”
“大虎天资聪颖,若是男子,定远在一般将军之上。只是……”赵夫人小心翼翼的道,“嫔妾听说岭南贼厉害的紧,大虎又恨他入骨,若是再落到他手上……”
孙权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唤来吕壹,让吕壹仔细搜索四周,禁止有人靠近,待吕壹回报说周围没有旁人,孙权才满意的点点头。
“我和子山一开始先入为主,还真以为赵昊那厮在夏口欺辱了大虎,
可我后来唤来稳婆给大虎检查时,大虎无论如何不肯同意。
我初时还以为是她不愿提及当时之事,可我观她面色,却无半分恼怒,还有几分娇怯,便起了疑心,
后来仔细查看大虎走路之态,依稀是完璧之身,便知这孩子是在欺我咯。”
赵夫人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您是说,大虎上次以此为理由拒婚,是看上了……看上了那贼人?”
她不敢提赵昊的名字,毕竟赵昊在夏口可把孙权折腾的不轻,几乎成了东吴的禁忌。
孙权哼了一声,用指节轻轻敲打着桌子,叹道:“女生外向,班孟坚(班固)诚不欺我,
也不知在夏口发生了什么,但以大虎的姿色,赵昊居然没有对她无礼,
这两人有些渊源,所以我特意提点子山,找个机会让他俩稍微接触一番。”
赵夫人奇道:“王上对这个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