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短短几个呼吸的档口,藏在草丛里的人在电光火石间跃到苏澜漪身后,瞬间,一把夜色里泛着寒光的剑架在了苏澜漪脖子上。就是张宏也阻拦不及。
“你们是什么人?”男子沙哑着嗓子开口,方才还不觉得,现下靠近了,苏澜漪才嗅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再听他说话,明显气力不继,想来若是不能得到救治,也活不了几天。
苏澜漪定了定神,如今还不知这人的身份,难免试探几句,她道:“此处在我后院,正好我今日归家,便来巡查一二。不知阁下为何会在我苏家院中?”
尹连城稍愣,眼里划过懊恼,千算万算,没想到竟误打误撞到了苏家的地盘。他压着喉间腥味,“既然是苏家的人,那也不算枉死。”
听他这话苏澜漪就明白过来此人和苏家有仇,若是此人毫发无损地挟持她,或许她还会有些忌惮。但他如今显然气血两虚,说不定……
“你若此时杀了我,便只有等死了。”苏澜漪波澜不惊的语气反而让尹连城警惕。
“你孤身藏匿在此,身上血腥味并不不浓郁,就算是处理过了,也不难猜测你受伤不重。可你挟持我这么久,握剑的手却在颤抖,让我想想,你并非被外伤耽搁于此,而是中了毒,或者,是中了蛊?”
话音刚落,冰冷的剑锋又接近了几分,只要尹连城稍一用力,这条命就会再次被老天收去。
“不巧,我是医者,且我亦与苏家有仇。只要你愿意,我可为你医治。”苏澜漪徐徐图之,终于交代了自己的目的。
她听到身后的人嗤笑了一声,“你是苏家何人,竟有胆子救我?”
苏澜漪道:“苏家嫡长女。”
尹连城沉默须臾,“已死之人?”
苏澜漪对此话不甚在意,继续道:“左右你如今命不久矣,与其认命,倒不如信我一回,且你有武功傍身,而我一介女流,身无长物,怎么都不会对你有威胁。”
这两人的交锋还在继续,张宏百无聊赖凑到倒塌的墙边往了一眼,登时惊悚。
“有人来了,”他小声对那两人道,“杀气腾腾,来者不善啊。”
苏澜漪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这些人大约是来杀你的,你可要想清楚。”
她还没听到尹连城的回答,那边张宏又小声叫道:“怎么还有?两拨人……他们好像快打起来了!”
若有一拨人是来杀尹连城的,那么另一拨人,明显是向着苏澜漪来的。尤其是苏澜漪十分有自知之明,当即有些自嘲,“你自可以寻死,我却不愿意陪你。”
“你们倒是快点,怎的还要做亡命鸳鸯?”张宏看得不耐烦,他们与外面的人仅仅是一墙之隔而已,要是那些人扑杀过来,那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没过多久,尹连城终于放下了寒光凛冽的剑,他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苏澜漪的背影,“好,我应你。”
苏澜漪和张宏都松了一口气,同时墙外传来厮杀声,可两拨人不约而同减小了声音,很是怕人发现。
尹连城是藏匿而来,苏澜漪明白不能让他在苏家人前露面。于是连夜将人安排到了后院,和张宏做了个邻居。
“你受伤不重,最主要的是剧毒蔓延。我这里没有药材,你先将这吃了,可暂缓毒发。”屋子里只有一盏烛火,将尹连城带回来后,张宏耐不住性子又去了塌墙处看热闹。此时屋中只有苏澜漪二人,她拿了一粒药丸给尹连城。
“你倒不怕引狼入室。”嘴上虽这么说,尹连城依旧吞了药丸。他发觉自己看不懂这女子,苏家嫡长女四年前便死了,若不是苏家老夫人不信,四年前就该立了衣冠冢。没想到如今竟回来了,且还救了他,实在叫人费解。
苏澜漪提笔在写药方,听他这话头也没抬,“我自然不怕,你欠我一条命,日后我会向你要的。”
这时张宏也回来了,得意洋洋道:“小爷我聪明绝顶,略施小计就让他们死伤惨重。不过说起来你们俩真是可怜,一个刚回来就遭暗杀,一个也是被追杀至此。真是可怜。”说到后头,他嗟叹两声,却藏着十足十的幸灾乐祸。
苏澜漪随口道:“我若是死了,你的忘症还想不想治?”
“我不说就是,不过事实如此,依我看你这几天可不会好过。”张宏好歹是道上混过的,很明白这些事情。今夜那些人没得手,只怕背后的人也不容易放弃。
苏澜漪看着纸上墨迹干涸,随手交给了张宏,“这没什么,我知道是谁。明日一早你去仁和医馆抓药。若是医馆里有人问起,只说是我吩咐的,旁的不必透露。”
张宏可有可无地应了。
这一忙活就忙到了后半夜。苏澜漪从后院出来后正巧方撷迎面而来。
“大小姐您去哪儿了?”小丫头声音委屈,眼睛里还闪着泪花,“我四处找不到您,还以为……”
“我无事。”苏澜漪拧眉,对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很是无措,“只是刚刚归家,想四处熟悉一下罢了。”
方撷擦了擦眼泪,哽咽道:“嬷嬷说这府中到处都是想对大小姐不利的人。以后您千万不能一个人……”
“什么一个人,不是还有小爷我吗?”张宏嬉笑着凑上前来,“行了行了,你们大小姐最讨厌哭哭啼啼的。今晚的事就当做没发生过,现在你回房去,安安稳稳睡一觉,明日事还多。”
方撷看了看张宏,再看看苏澜漪,一转眼就明白了,忙点头应下。
遇到方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