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地落在王府正堂的屋顶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却听见堂内传来一阵阵爽朗的笑声。
熊倜轻轻掀开一块青瓦,堂内如昼的光亮比起熊倜曾今日日相对的太阳实在太微不足道,但仅仅一瞬,却刺痛了熊倜。
“陆贤侄,多吃些,几日不见,你又瘦了,东弟啊,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柳安若笑着夹了一筷子菜递入陆云飞的碗中。
“是是!王爷说的是!”陆翔东笑着点头应和。
“还不快自罚三杯!”柳安若爽朗地笑道。
“爹,你今日伤寒未愈,这酒还是云飞替您喝了吧!”陆云飞说着正欲拿起酒杯,却被其父按住了手腕。
“你小子,怎么那么不懂事!大哥说了让我自罚三杯。”说着便欲举杯。
柳安若却压下他的手道:“诶!云飞就是懂事才阻你!你小子好福气啊!有那么一个孝顺的儿子,这酒看来还是我喝吧!”
语毕,便是三杯黄汤入肚,当真是酒入愁肠愁更愁。
每年的元宵对于柳安若来说都是折磨。
偌大的王府,同他有着至亲关系的已找不出第二人。
只是他用那爽朗的笑容掩饰得极好,连熊倜也被骗了过去。
熊倜心中似打翻了五味瓶,难以言喻。
陆贤侄?不正是那日抓我和夏芸的锦衣卫吗!那白发老者性柳?这安若王府姓柳的也只有他了!
原来当日放我一马的就是……
哈哈!原来我早就见过外公了!老天,你这是在耍我熊倜吗!
罢了!瞧他此刻面色红润、声如洪钟,想来身子定是硬朗,而闻其笑声连连,看来日子过得也是不错!
我还是去看看娘的闺房,早些离开吧!岚还在绿柳山庄等我。
熊倜这般想着挤出一丝微笑,将绿瓦盖在原来的地方。便匆匆离去。
堂内的柳安若微微蹙起眉头。
陆翔东问道:“柳大哥怎么了?”
“哦,没事,今日还没吃元宵呢!每人一大碗,吃完才准走!”柳安若说着张罗起来。
而此时的熊倜已经迈入了柳陌的闺房。
雅阁内一厅一珠帘一卧,很是简单。
熊倜轻轻抚摸过厅内的桌椅,竟一尘不染,显然是常有人来打扫。
他掀开珠帘,缓缓步入内卧。
柳陌生前常用的首饰皆在整齐地摆在妆台上的首饰盒里,唯独一支翡翠柳叶簪静呆在铜镜前。
熊倜下意识地拿起簪子,他嘴角不由微微抽动着,眼中泛起泪光。
他轻唤了一声:“娘……”
这支簪子熊倜在绿柳山庄诸多画像中见过,想来是娘亲喜爱之物。
熊倜微微勾起一丝笑容,静立镜前,这一站便是半个时辰。
而半个时辰,堂内一桌人也已酒足饭饱。
柳安若亲自送陆家几人离去,心中越发空荡。
他叹了口气,径直向柳陌的闺房走去。
听到窗外的脚步声,熊倜猛地一惊,他望着手中的翡翠柳叶簪,心道:带走此物也不过分吧!
他将簪子揣入怀中,飞上横梁。
“吱……”
朱红色的门被推开,撒了一地的月光,一道长长的人影落到冰凉的地上。
熊倜不由皱眉,他立刻猜到了来人是谁。
柳安若的功夫他见识过,他绝对打不过,也不想打,因此熊倜尽全力隐住了气息。
柳安若几乎没有停留,径直走到了内卧,轻轻抚摸着柔软床榻,他微微抬眼,目光正巧落在床边的妆台上。
他几乎日日来此,屋内的每一个角落他闭着眼也能说出,而此刻柳陌最心爱的翡翠柳叶簪却不见了!
这不由令他大怒,他眯起眼,凝神向四周望去,立刻发现了横梁上的猫腻。
他喝道:“大胆毛贼,之前在屋檐上偷窥,如今偷了东西又躲于横梁之上!下来!”
语毕,他击出一道掌风。
熊倜心惊,身子一翻,轻盈地落到地上。
“是你?”柳安若对于熊倜有些印象,他冷哼道:“当日放你一马,你今日却恩将仇报!速把簪子交出来,否则,我让你死无全尸!”
熊倜眼眶欲裂,心中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