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阴阳家早已没落,就连武学传承到后来也就只剩下了《五德始终》中的阴卷。所以,这百年来阴阳家便只剩下阴学一脉。从此阴阳失衡,一蹶不振。可刘鼎既然入了邹家门下,也只得学习这套阴卷。阴卷上的剑法倒是男女皆可,当然女子尤宜。但是那阴卷之上的内功却不适合男子修习。久而久之,刘鼎体内阴气愈积愈重,导致他性情大变,极其阴柔,这也导致他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黄贞自然知道哥哥的心病,她不理会妖僧,笑道:“哥哥,莫理会这疯和尚的嚼舌,他之前就莫名欺负我。”
此时黄巢、王仙芝、李克用等人也都已出来。王仙芝扫了一眼众人,朗笑道:“诸位英雄,既然到了这里,不如暂且搁下恩怨,入府畅饮可好?”
王仙芝是草军大将军,在这里发生江湖纠葛,何况还牵扯到了黄巢,他自然要出面说话。
李克用见一个俊美和尚与叶拈雪站在一起,立时想起了之前叶拈雪在卫州接到的飞鸽传书,心知他两人关系匪浅。李克用可不愿冰门几人与黄巢发生冲突,于是也帮腔道:“王大将军所言甚是,这里是大将军行辕,不是江湖,今日不谈恩怨。”
妖僧显然并不领情,也不想卖给谁情面,依旧冷声道:“妖女,带我去邹家,就放过你。”
黄巢听到“邹家”两个字却是眉头一皱,心道:“难道是当年之事漏了底细?”
楚江开却冷笑道:“这位大师也忒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了,这里是济阴城,不是达摩院。”
这话很不客气了,楚江开本就与黄贞、魏尺木等人相熟,而且对他而言,这几人于他都有援口救命之恩。他又见这和尚丝毫不把王仙芝放在眼里,说不得要出来灭一灭他的气焰。
妖僧闻言却丝毫没有介意,他瞅了楚江开几眼,然后目光在其手中的太白剑上停了一会儿,皱眉道:“你就是楚江开?”
妖僧原本就是来曹州寻楚江开的,只是路上被野僧一路纠缠,又加上遇着了黄贞,这才耽误了许多时候。
楚江开道:“正是。”
妖僧眉头不再拧着,言道:“我受你师父之托来寻你,你我改日再谈。”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翠绿扳指,这扳指晶莹通透,霞光流转。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那扳指里面转动的是一朵盛开的青莲。
楚江开瞧得真切,心道这和尚必定与师父关系匪浅,否则断不会有师父的信物。他当然不会认为有人可以在他师父手中抢走这扳指。于是,楚江开只得抱歉地看了黄贞一眼,表示他不能出手了。
黄巢心中却愈发地不安。楚江开已经如此了得,那么他师父只怕更厉害,而这和尚看起来与他师父关系还不一般。黄巢此刻便开口道:“老夫黄巢,这是小女黄贞,不知与大师有何误会?”
妖僧闻言,又看向黄巢,却疑惑了起来。黄巢的大名他自然是知道一二的,黄家与邹家好像是没什么关系。他于心中暗忖,“难道是我猜错了?”妖僧心中如此想着,嘴上却问道:“不知令爱师承何人?”
黄巢笑道:“早年间一位江湖高人见老夫这对子女尚有些武学天分,便一并收走为徒,近日方下山来。只是这那位高人性格怪癖,不愿他人知晓他的来历,老夫也不能乱说。”
说话间,只听得震耳的马踏之声越来越近。原来是黄揆见侄女受人欺侮,索性把那八千精兵全调了来。乌泱泱地骑兵一眼看不到头,这一下子好大的气势。
妖僧虽然不怕这些兵马,而黄巢的话却让他迟疑了起来。他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被叶拈雪拦下。妖僧向来对叶拈雪服气,只得作罢。
叶拈雪可不是来与草军结仇的,她开口道:“这位是城大师,我们来此只是为了寻人,别无他意,想必两人之间必有误会。”
黄贞本就已厌恶了叶拈雪,闻言气道:“好一个‘误会’!当初你们要杀我的时候,怎不说那是误会?”
黄贞此刻可不是当初的孑然一身,如今父兄在侧,军马在旁,她自然想要出一口恶气。
妖僧面色不为所动,叶拈雪却笑道:“之前是我与城大师的错,还请黄姑娘海涵。”
云霰霰一听却不依了,小声对着师父恼道:“师父,你怎么能向她认错。”说罢,又恨恨地瞪着黄贞。
李克用等人知道冰门门主的身份,心中也颇为吃惊,转念一想又颇为敬佩。堂堂一派之主,可以放下身份向一个黄毛丫头认错,到底是胸襟广阔。
李克用再次开口调停道:“既然是误会,诸位也是不打不相识了。这位是冰门门主叶拈雪,来此是寻我等的。我等先告退,改日再来登门告罪。”
于是李克用一行人便先行离去。黄巢自然借着台阶便下,这里说到底是王仙芝的地盘。他也遣回了军马,又虚意斥责了黄揆几句。
待人去尽,黄巢想起先前“冰门门主”四个字,又想起那个翠绿扳指,不觉于心中苦笑一声,“这贞儿出去没几天,倒是惹下了不少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