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老大抹了一把眼泪,他拉过刑沅沅的小手道,“沅沅乖啊,以后你就在这里生活了,要乖乖听姨父姨母的话,可不要惹他们生气啊?”
刑沅沅泪眼婆娑的点点头,她紧紧抓着刑老大的衣角,手都抓疼了,却也不愿意松开。
她一点也不愿意住在这里,虽然这个家很大,也很富,比起她曾经漏风漏雨的家要好多了。
可刑沅沅却能敏感的察觉到,姨父姨母并不欢迎自己,只怕她以后再也不能无忧无虑的玩耍了。
刑老大喉头一甜,一口血涌了上来,他瞪着眼睛,将这口血吞咽了下去。
刑老大哭着抱起自个的女儿,久久不愿意松开,他特别的恨自己,身为男人却连女儿都养不起,他咋这么没用啊?
刑沅沅也跟着哭,父女二人哭的稀里哗啦的,让陈道德极为厌烦,他家地砖可是上等青砖,可被眼泪给污了?
陈道德急忙拉开沅沅,他下逐客令了,“呃,刑兄弟啊,这沅沅你也托付给我们了,你就安心回家吧,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沅沅的,让她吃饱穿暖。”
刑老大叹息一声,虽然他并不想走,但他一个病痨子,呆人家的屋里时间长了,免不了惹人厌烦。
刑老大再次对着陈道德深深一鞠躬,然后摸出几个铜子塞了女儿手上,他也想多拿点钱给女儿,但这些铜子已经是他的全部家当了。
做完这一切,刑老大在女儿声嘶力竭的哭喊声中,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他甫一出门,便哇的吐出一大口血,然后踉跄着走向茫茫未来。
就这样,刑沅沅在她的姨父姨母家住下了,陈道德嫌弃刑沅沅的姓不好,杀伐之气太重,遂让她跟着自己姓陈,从此后她就叫陈沅沅了。
陈沅沅的日子并不好过,虽然姨父姨母家很有钱,但是姨父和姨母都很小气,从来也不让她吃饱。
不过这些陈沅沅并不在意,她自小生活困苦,所以并不觉得这样的日子难过。
而且小小年纪的她非常懂事,她母亲曾经告诉过她:谁家的粮食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人家能够给她一口吃的,便应该感恩戴德。
所以刑沅沅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她拼命的干活,以报答姨父和姨母的养育之恩。
大冬天的,她一个人拖着姨父姨母的衣物来到河边,在冰冷刺骨的水中浆洗着衣物。
浆洗完衣物后,她还得到厨房帮忙,瘦瘦小小的她够不到灶台,只能帮忙洗菜和生火。
后来姨父家的婆子和丫鬟索性将累活和脏活都交给她干,干不好就挨打受骂,陈沅沅过的连丫鬟婆子都不如。
不过自小苦惯了的陈沅沅,依旧乐观的活着,再苦再累,她都默默忍受,而且始终对姨父和姨母怀着一颗感恩之心。
姨父喜欢听戏,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请戏班子来家里唱戏,咿咿呀呀的戏腔,讲述着哀怨缠绵的故事,这让陈沅沅非常着迷。
她总是一边干活,一边听着戏腔,不知不觉就能哼唱几句了,日子就这么缓缓流淌着。
……
就在陈沅沅被姨父姨母收养的时候,李自成部已经进入了商洛山区,这条道路狭窄而绵长。
当初李自成带着区区数百人出陕西,入湖北,一路艰难跋涉,还差点冻死在了大别山中。
而今他已然是一方豪杰了,望着身后浩浩荡荡几十万人,一种君临天下之感油然而生。
李自成豪气万丈的站在旗子下,这面旗子绣着大大的闯字,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闯字,乃是闯将的意思。
人人都夸李自成不忘本,打下这么大的事业,却依旧用着闯将的名号。
只有李自成一个人知道,他现在恨不得高迎祥早点死了算球,卖麻批的,李自成更喜欢闯王这个称号啊!
一股臭浊气袭来,熏得李自成差点晕了过去,以前他只知道人多势众,现在才知道……人多屎臭啊!
这么几十万流寇聚集在一堆,别说吃饭问题了,就是每天的排泄也够让人烦的。
开始的时候,他们都是走哪儿排哪儿,搞的营中到处都是屎粑粑,臭不可闻。
后来跌跌撞撞的,流寇们终于学会了将排泄物挖坑掩埋的方法。
经过一番整顿,众流寇总算都按照规矩,集中排泄,集中掩埋,军营里闻着总算没有臭气。
可是现在?
自从进入商洛山区后,道路两旁都是石头山,不好挖坑掩埋排泄物,这些流寇便又放飞了自我,随处大小便起来,臭气熏死个人了。
顾君恩看着长龙般的大军,他有点心神不灵,虽然顾君恩并不懂兵法,但他知道此乃险地,如果敌人前后夹击,必败!
顾君恩祈祷着:希望明国的官兵都是猪,他们的大军能顺利进入陕西。
事实证明,想什么来什么。
其实此时陈奇瑜早就追上来了,他带着麾下将领一直不远不近的吊着,任凭李自成部进入狭窄的险地。
而李自成第一次拉起这么多的人马,他经验并不足,他以为人多势众,别人便不敢惹,所以并没有派出探马,对周围的情况并不熟悉,危险已经跟着屁股后面了,还不自知。
而同一时间,此处大山深处一处山寨中,张献忠阴郁的坐在老虎皮椅子上,脸上都能滴出水了。
其麾下四养子,大气也不敢出的站在他身旁,似乎生怕呼吸都能惹怒他?
张献忠有四个养子,分别是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艾能奇。
此四子皆是能争善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