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生意?
还是去郊外做的小生意?
王斯文陡然警觉起来,这年头去郊外做生意的岂能是什么好货色?
不过是一群发灾荒财的黑心商人罢了,这帮人以极低的价格买下灾民的女孩子或者他们家里的祖传珍宝,然后贩卖到东南沿海等地,赚取丰厚的利润。
这种人都该下地狱!
而且?
看孙传庭的穿着打扮,也不是什么特别有钱的大商人,腰上挂的玉佩水头也极差,带的货物也不多,应该是那种穷疯了的小商人。
这年头灾荒财也不好发,没有黑白两道通吃的本领,就不要干这缺德的买卖。
王斯文并不想趟这趟浑水,搞不好会连小命都搭了进去。
王斯文的声音,“这位老爷如果不想写书信,还是请让开吧,小可还要做生意。”
可是?
很快王斯文就说不出话来了,因为孙传庭拿了十两雪花银出来。
这还是王斯文第一次见到雪花银呢,真的就像雪一样白,可见这银极纯,而且这银子一看就是新铸出来的,并没有流通。
流通中的白银一般黑不溜丢,还满是牙齿印子,看着恶心极了。
王斯文叹了口气。
他也是个穷疯了的读书人,他拒绝不了这些白银,如今粮价一日比一日高,就算是陈谷子也要六钱银子啊,红薯和玉米稍微便宜点,可是他依旧吃不起。
他家中还有婆姨和娃娃,家中都断了好几天的粮了,再不弄点吃的东西回去,只怕……
王斯文终究还是接过了十两白银,他长长叹了口气,道,“这位老爷能否让小可将这些银子先送回家中?小可家离这儿很近,半柱香功夫就能到。”
孙传庭点点头。
王斯文紧紧攥着银子,然后躬身行了个礼,接着就一溜烟的跑了。
张之极对孙传庭说道,“大人,您就不怕他跑了?”
孙传庭摇着扇子淡淡一笑,“无妨,如果他跑了,那就说明此人并不值得信任,不雇佣也罢。如果他回来了,就说明此人诚实守信,是值得信任的。”
半柱香功夫还没到,这王斯文就回来了,因为跑的太急,他都有点气喘吁吁了。
一行人准备妥了,便向着郊区前进,目标……西安前卫。
西安前卫始建于洪武年间,位于西安东南方向的白鹿原上,距离西安府大约六十里路程,还是有点远的。
孙传庭和张之极都骑着劣马,一边走一边看,其余军卒装扮的伙计们则推着车子前进。
官道上三三两两行走着一些麻木的流民,官道两旁则是田地,这些田地都长满了荒草,无人耕种。
一边是衣食无着的流民。
一边是无人耕种的良田。
真是讽刺啊!
西安府的地理位置相当好,自古就有八水饶长安的说法,其周边的河流资源非常丰富,就算陕西大旱,西安府旱的也稍微轻点。
这些荒芜的田地完全可以用来种植红薯和玉米等抗旱作物啊,可是现在好好的良田都被荒废了。
张之极愤愤不平道,“狗日的,这么好的地居然白白荒废了?该杀!”
王斯文冷哼一声,“现在荒废的良田多着呢,这些田就算种了粮食又如何?田租那么高,泥腿子们辛辛苦苦干一年,还是难逃饿死,横竖一死,还不如逃跑当流民呢!”
张之极奇怪的问道,“当今陛下仁慈,他早就下旨免了西北的赋税,而百姓十亩以下田地者,更是免交田税,为何还有田租过高一说?”
王斯文上下打量着张之极,冷笑道,“这位小哥当真是不食人间烟火呐,皇帝陛下的政策确实好,可是现在田地大多是私人的,人家地主想定多少租子,就定多少租子,皇帝陛下也管不了。”
顿了顿,王斯文又说道。
“以前雨水丰足的年份,租子虽高,大伙省吃俭用也能混个半饱,如今大旱,粮食减产,可是租子却丝毫没有少,泥腿子们可不就活不下去了?再加上官府三天两头的派徭役,田租高,徭役苦。”
张之极越听越气……
可是?
王斯文说的对,田地都是地主的,人家租子想定多少就是多少,这事就是闹到皇帝陛下面前,地主也有理。
倒是徭役?
陛下三令五申,禁止向百姓派繁重的徭役,要轻徭薄赋,这帮垃圾地方官居然敢阳奉阴违?真是该死!
张之极气的是脸红脖子粗,他现在恨不得立即调转马头,然后返回西安府,直接打爆这帮垃圾官员的狗头。
孙传庭却淡淡一笑,“小张,记住老爷我的话,永远也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和事生气,安心赶路吧!”
王斯文都有点奇怪了。
这帮人都是准备发灾荒财的黑心商人,一个个倒还菩萨心肠起来了?估计就是装的。
孙传庭一行人离西安府越来越远,路上的流民也多了起来,有些流民甚至直勾勾的盯着孙传庭的劣马看,哈达子直流。
要不是这些流民实在太瘦弱了,而兵卒都是膀大腰圆的壮汉子,只怕流民们早就上前抢了。
王斯文却有点担忧,他对孙传庭抱拳道,“孙老爷,咱们还是就近交易吧,这路是越走越危险呐,要是遇到了流寇,咱都得完蛋。”
孙传庭骑着劣马,走的逍遥无比,他幽幽道,“要想发财,就得去偏远的地方,深山藏美人,老林有珍宝。”
“对呀!”
张之极指着流民道,“你看看这些流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