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大这一波流民陷入了绝望。
领头的商议,反了!
反正缩头一死,伸头也是一死,咱就在死前冲进大户人家,抢些吃的,好歹也能做个饱死鬼。
而且还不一定会死,抢完了后就往山里跑,躲大山里做个山大王。
赖大磨刀霍霍,他就一把”
赖大家里非常穷,祖祖*老实巴交的农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这把菜刀还是他爷爷传下来的,用了大几十年了。
菜刀柄换了无数个,菜刀口上满是豁口,看着别提多寒碜了。
可是……
这么个破菜刀,赖大一家子还是不舍得丢,铁器多贵啊,平常连买个针线钱都没,哪有余钱置办菜刀?
以前他们祖祖辈辈都住在槐树村,也没见过什么荣华富贵,他以为世上最好的日子,就是东家家中过的日子了……
经常吃肉,每天白米细面的,冬天还有香油拌咸菜吃。
赖大是个佃农。
全家十几口人就靠着租来的地过日子,一年到头,辛辛苦苦也打不了多少担谷子,还得要交租子。
丰年的时候,他们一家子都吃不饱,也就勉强不饿死而已。
油盐酱醋肉更是想都甭想,他们家连买青盐的钱都没,连做咸菜的盐都没。
每年冬天的时候……
田里没有青菜了,东家吃的都是香油拌咸菜,普通人家吃的就是咸菜,没油。
他们家吃的都是水煮干菜,没盐也没油。
当农人苦。
当佃农更苦。
家里的几个小子因为营养不良,一天到晚病歪歪的,十几岁的半大小子,看着还不到十岁。
不过……
日子再苦,看着小子们一天天长大,二小子还被东家选去做了长工,每月还能拿几个铜钱回来改善生活,赖大就觉得日子有了盼头。
可是……
偏偏老天都要和老百姓作对。
今年自开年后就没下过雨了,地里的庄稼根本就活不了,死了一茬又一茬。
地里收不上粮食,家里也没存粮,他们一家子只能去山上挖草根吃,草根吃完了啃树皮,树皮啃光了,吃土!
可是泥土咋能吃呢?
许多人就因为吃了土,而活活涨死了,死状凄惨无比,可是不吃土就只能饿死……
赖大的家人都饿死了。
只有他和两个半大的小子活了下来,赖大一边磨刀,一边想的出神。
“赖大,刀磨好了吗?”
说话的是他东家,崔公子。
当然现在他已经算不上公子了,他也成了和赖大一样的流民,衣衫褴褛,食不果腹。
没发生灾荒前……
这位崔公子可是个不得了的大人物,槐树村大半水田都是他们家的,每年光收的谷子都有几百担,还不算各种蔬菜瓜果鸡鸭。
按理说?
崔公子家的粮食应该堆满了仓库,就算灾荒再持续个十年八年,,他们家也不会饿死的。
可惜人怕出名猪怕壮,他家有粮远近闻名,崔家被一伙响马盯上了。
粮食被抢了个干干净净,父母亲人全部被杀,就连崔公子的老婆也被人抢去当了压寨夫人。
就崔公子一人逃过一劫。
不过也变成了穷巴子。
他和槐树村村民一起开始了逃荒之路,中途又和几股流民汇聚在了一起,数百流民浩浩荡荡奔向京城。
崔公子如今虽然也是流民,不过赖大还是挺敬重他的,赖大急忙回答道,“公子,刀马上就磨好了,是不是首领在催?”
崔公子摇了摇头。
他把赖大拉到一边,偷偷说道。
“赖大,我们逃吧,天子脚下不比别的地方,必然是重兵把守,倘若我们动手了,就不是流民了,是流寇,朝廷历来忌讳流寇,搞不好就是一个砍头。”
不抢?
不抢他们就要活活饿死啊!
饿死和砍头,反正都是一个死,他赖大宁愿选择砍头。
赖大虽然敬重崔公子,但是在生死面前他还是不含糊的,他索性不说话了,只闷头磨刀。
崔公子是个心善的人,可是这年头心善不能当饭吃。
不仅不能当饭吃,还招祸。
……
京城,郊外。
一个满脸阴枭的汉子站在高高的土坡上,四周尽是衣衫褴褛的流民。
这汉子就是这股流民的首领。
阴枭汉子咬牙切齿的吼道。
“我们一路艰辛,好不容易来到了这里,这地方的人吃的好,喝的好,可是就连残羹剩饭都不肯分给俺们,眼睁睁看着俺们饿死,大伙甘心吗?”
“不甘心!”
“不甘心!”
“不甘心!”
众流民群情汹汹,纷纷紧握拳头,眼里pēn_shè出愤怒的火焰。
阴枭男子继承怒吼道。
“俺们祖祖辈辈都是良民,祖祖辈辈辛辛苦苦种地交税,可是……当俺们遭了灾,官府却连一粒粮食都舍不得,凭什么?凭什么俺们的命就这么贱?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俺们反了!”
“反了!”
“反了!”
“反了!”
赖大不懂什么叫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只觉得这句话特别让人热血沸腾。
赖大紧握菜刀,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大户家中,砍死那帮为富不仁的王八蛋,然后把他们的粮食全部抢走。
阴枭男子挥舞着砍柴刀。
带领着这帮流民冲向了京郊的大户人家,前一刻还老实巴交的农人,下一秒就变身成了魔鬼。
烧杀抢掠,无恶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