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许云深才被孟演宴请。
宴席就摆在城西的一间颇大的石室内,也没什么装饰,所以看起来有些寒酸。不过孟演已经在里面落座,面前还摆着五个菜,有荤有素。
旁边有士兵垂首而立,手里握着大戟。
如果对寻常百姓来讲,还是挺丰盛的。但是对定王这等身份,就显得实在抠门不过了。
或许孟演所说的,与将士们同甘共苦,是他真真切切坚持做着的事。
许云深与段秋水跟在霍时被留在了驿馆。
一条石路,当真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戒备森严。
“这里,请进。”霍时停下了脚步,指了指旁边的入口,蛮族独特的建筑风格所包含的通道,里面有些幽暗,让许云深想起了皇宫中的刑部小牢。
门口两旁象征性地站着两名士兵,他们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许云深点点头,和段秋水走了进去。
走过了一段路,眼前便豁然开朗。
不同于驿馆点着油灯,这里的墙壁上镶嵌着夜光石,淡淡的乳白色光芒晕染了这个石室,让其看起来不是很阴森。
中间有一张方桌,上面裸着,没有垫布。四菜一汤和三双碗筷在那放着。
孟演坐在最里面,对他们摆出了一副让许云深感到熟悉的笑脸——当初在天心湖的大船上的那种肆意红尘的笑。
“坐。”孟演抬手。
许云深和段秋水一人坐了一边。
“前两天那番样子只是做给外人看的,老弟莫要见怪。”孟演朝他抱拳,表示歉意。
许云深摆手:“王爷说笑,在下怎会怪罪您。在下当时便觉得事出蹊跷,就没有反驳什么。现在看来,还要庆幸当时我的谨慎,不然啊,可是要和您吵起来了!”
“莫要再喊王爷,唤我孟兄就好。”孟演让旁边士兵把酒倒上,然后继续说,“这两日内,该送出去的消息送出去后,我就在军中上下清洗了一遍,这不,刚刚事了我就迫不及待地邀请老弟共餐了。因为军中经费紧张,菜样简陋,莫要见怪。”说着他掀起了便装,露出里面“不小心”沾惹到的叛徒的血迹。
许云深抬手敬了他一杯酒:“孟兄我先干为敬,庆祝我们‘冰释前嫌’,哈哈哈!”
“老弟请!”
二人各自喝下了一杯酒,然后谁也没动筷。
许云深感慨:“王爷原来先前的话所言非虚,我还以为您只是不想掏钱,没想到军费捉襟见肘到如此的地步。”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个布兜,一脸肉疼地从中数出几张,拍在桌上,“给,孟兄,这就当是我为您分忧了!小弟也没什么收入,这些也攒了不短时间。”
孟演看到那几张面值一百的银票,眼皮一跳。
怎么回事,这个许云深听不懂话的么?怎么那么聪明的主子,门客却那么蠢!
孟演计划好的算盘和谈话节奏,都被许云深这个愣头青给打乱了。
他扯了扯脸皮,勉强露出个笑:“我就替军中将士谢谢老弟了!”
“不必不必,应当的。”
“不过,这回的钦差巡游之事,老弟打算怎么办?”
“就如先前王爷所言即可,大家都是一家人!”
孟演笑而抚掌:“贤弟果然是聪明人,这回换我敬你!”
许云深坦然受之。
孟演放下酒杯,眼珠一转,看向段秋水,明知故问道:“这位是……”
“在下段秋水,是许云深公子的侍从。”段秋水抢了许云深的话,为了不让他纠结于如何回答,也是心思有些玲珑了。
孟演看向许云深,见他缓缓点头,一挑眉:“老弟,我请的只有你一个,若是女眷就算了,怎么侍从也能与我等同座?”
许云深微微凝眸,孟演也笑而望着他。
段秋水低下头,轻声道:“是在下唐突了,打扰了王爷和公子的用餐。”
她起身,作出一番极低的姿态,退了出去。
然后她便站在门口,许云深也能通过通道看到段秋水的半边身子。
这孟演真是睚眦必报的性子!
气氛稍微有些僵,两人谁也没开口。
突然远处传来如山海倾覆般呼喊声,紧接着便是齐声地怒吼。
孟演神色一变,站了起来:他听出了这是遇袭时候,士兵发出的警告。
究竟是谁,会突然来袭?
难不成,是长安那边坐不住,要削藩了吗?孟演神色变冷。
他看向许云深,沉声道:“抱歉了,老弟,有敌人,看来这饭不能继续吃下去了。”
“无妨,孟兄该如何做就如何做就是。”许云深稍微有些幸灾乐祸。
他不担忧自己的生存,因为以他的战场经验,绝对能够突围。
等等,他不是孤身前来的!
念此,许云深的脸也变黑了。
“军情——”外面士兵长喝。
孟演盖上披!”
“蛮族来犯!粗略估计有十万!已经在与外围开始搏杀,我方损失惨重!”
孟演的脚步一顿,满脸不可思议。
“蛮族不是,都会先礼后兵的么?”许云深代他发出了疑惑。
孟演回头深深看他一眼,摇头:“看来,这天下,不仅是我们要变,蛮族也变了。”
王爷带路,其余士兵尽皆没有阻拦。
许云深和段秋水跟在他的后面。
几人迅速到了有敌情的城墙之上。
果然,远处一片闹哄哄的“兽群”,正冲击着那些帐篷做的军营。
最前面的,甚至已经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