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是第1次参加朝会,当时是充满着信心的。结果在跪拜皇上之后,朝会开始,他才真正领略了自己哥哥的痛苦,是的,是痛苦。也真正的领受到了高高在上的皇帝,其实连个傀儡都不算。你真正理明白了,这个皇帝并不是一言堂,并不能前纲不断,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只要自己的说法一出,整个天下便言听计从。也真正明白了,在这个时代,在东林的主持之下,皇上说的话,连个屁都不如。这和他从历史书里看到的那种皇帝乾纲独断,皇帝一言九鼎,根本就截然相反。最终整个朝会,就非常正常的开到了晚上,依旧是没有任何结果,哪怕是一个小事,也没有结果。最终精疲力尽的两兄弟,是神情沮丧的走出了大殿,回到了后宫。
其实说神情沮丧,都夸他们了,应该说是垂头丧气。
看着兄弟没有一点点谈话的兴趣,天启皇帝轻轻的拍了拍自己兄弟的肩膀:“你累了,回去休息吧,但也好好想一想,将今天你真正参与朝会所获得的感受,仔细的总结一下,希望能对你有好处。”
朱由检只是麻木的点头,然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宫里,关上门,再也没有了消息。
毛玉龙和小胖子,结束了一天的课业,心不在焉的回了家。
正如毛玉龙知道的那样,朱由检带着自己的兄弟王承恩,一脸沮丧的坐在大槐树下发呆。看到毛玉龙和小胖子回来,只是抬头冲着两个人笑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但是那种笑,比哭还难看。
理想世界的崩塌,的确让人怀疑人生,信念的崩塌,是最让人痛苦的。
毛玉龙就走到了他的面前,轻轻的揉了揉他的脑袋,结果这次朱由检并没有反对。扬着小脸:“难道我真的错了吗?”说完这话,竟然委屈的流下了眼泪。
“你的信念没有错,错的是你眼前的一群人和你想象的不同。”长叹了一声,毛玉龙怜悯的坐在了朱由检的对面:“忠臣和奸臣,当然有分别。忠臣和忠臣,同样有区别,君子和君子,其实区别更大。”毛玉龙就在自己的书袋里,找到了一本书,那是著名的论述,北宋新旧党争,到底是谁写的,已经并不重要,但是在这本论述里,毛玉龙写下了密密麻麻的评语。
这本书,详细的记录了当时的改革,当时,是真正的君子治国,满堂真君子,但结果是什么呢?
神宗改革,拜王安石为宰相,开以新政,是为王安石变法。新政虽切中时弊,但实行上颇有问题,遭到朝中保守党大臣极力反对,是为旧党。
旧党其中不乏有影响力的人物,如韩琦、司马光、欧阳修、苏轼等,王安石唯有晋用吕惠卿、曾布、章惇及韩绛等新人,予以抗衡。新旧党争前后凡五十余年,对北宋的政治产生颇大影响。有时争论只是书生意气之争,司马光批评王安石变法的理由之一居然是南人不可当政,司马光曰:“闽人狡险,楚人轻易,今二相皆闽人,二参政皆楚人,必将引乡党之士,天下风俗,何由得更淳厚!”由于新、旧两党更迭执政,王安石曾两度退职,新政时行时废,臣民无所适从。
随着党争而起,党争最初因为政见不同而起,但后来就变了味道,演变成排除异己的夺权之争,元丰八年神宗病逝,哲宗即位,司马光执政,几尽罢新法,史称元祐更化,在宣仁太后主导下,致力于恢复祖宗旧制,前后历时九年,此一时期改革派人士几乎全招贬职。蔡确、章惇等被贬至岭南(广东一带),开启北宋贬官至岭南的先例。
党争是宋代士大夫政治文化中一个重要的构成部分。在熙宁变法以前,皇帝是超越于党争之上的;但在神宗与王安石‘共定国是’以后,皇帝事实上已与以宰相为首的执政派联成一党,不复具有超越的地位。。到了徽宗时期,将章惇则以罪贬逐于外,改用韩忠彦、曾布为相,试图化解新党争,但党争已是无可化解。徽宗只好启用蔡京。蔡京当政,与宦官童贯等勾结,立“元祐党籍碑”,将司马光等人一一定为奸党。如此,党争已经从君子治国的理念之争,变成了真正祸国的权利之争,党争才真正变了味道。
这和当初北宋的党争,和大明的党争,在本质上就已经截然不同。
北宋党争开始的时候是真君子,但大明的党争,开始的时候就是真小人。
其实这并不是毛玉龙学学渊博,而是站在了历史的老人肩膀上,站在了后世无数学者的经验上的批注。他不过是照本宣科,但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毛玉龙的评语已经绝对是惊世骇俗。
知道这个家伙未来是皇帝,虽然知道大明,会因为他坚定的相信东林是君子,虽然因为他的性格缺陷,在这种种叠加的气氛下,最终让这个大明帝国走向了深渊,最终崩溃。但是毛玉龙依旧想,能够通过自己和他机缘巧合,有了这一段的接触,慢慢的改变他的一点想法,改变他的一点性格,能让这个老大帝国苟延残喘。
看着朱由检将这本书接过去,开始逐句逐段的研读,其实毛玉龙现在也矛盾,即便改变了他的性格,即便是改变了他对东林党人的认知,最终的结局会是什么呢?可能只是将一个没落的帝国,苟延残喘的时间更长一点吧。
看了一阵,朱由检抬起头:“难道依靠东林党真的不能救国吗,难道依靠阉党就真的能救国吗?”
这样的问题当时就问住了毛玉龙,他也不知道用哪个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