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裕成带着蒋钊和老者来到了卫枳的卧房,葛大夫正在替卫枳扎针。蒋钊一见他的动作眉头便拧了起来,冲上前朝葛大夫吼道:“谁让你给他扎针的,你是嫌他命太长?”
葛大夫被他一吼,扎针的手一抖,“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喧哗?”
蒋钊没有理他,而是大声道:“赶紧把针给我拔了,这腿得马上放血,不然就真废了。”
“这…”葛大夫看向姜裕成,姜裕成立即介绍:“这是应召而来的蒋大夫。”
想到之前那些夸下海口的大夫们,卫杉质疑道:“别又是那些读了几本医书,就自认为医术超群的骗子吧?”
蒋钊听了极为气恼,正想跟他理论,这时老者出声道:“还请诸位信他一回,老朽愿以信命担保。”
葛大夫还想说什么,就听姜裕成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暂且信他一次吧。”
蒋钊闻言对姜裕成道:“还是你有眼力见。”说完看着葛大夫,“清理淤血需要的什么东西,不用我说了吧。”
葛大夫还是有些迟疑,一直没有开口的卫枳出声了,“葛大夫,就按照这位蒋大夫的话来安排吧。”
卫枳的态度很强硬,没有人能劝得住他。好在那蒋大夫真有几分本事,清理了淤血后,卫枳的腿看着没前那般骇人了。
“这清理淤血必须分几回来,不然血放得太多会成干尸的。”蒋钊交待:“我会开几副补气血的药,你一会儿派人去药房抓药。”
姜裕成点头,“好。”
蒋钊打了个呵欠,“这都累了半天了,我想歇一会儿,不知姜大人是否能替我安排一下?”
姜裕成颔首,“可以。”
正要让人去找住处时,卫杉突然提议:“前街的宅子还空着,不如让他们去那住吧。”
姜裕成明白他的意思,让人带着两人去了卫枳他们之前住的宅子,那里有留守的护卫看着,可以监视两人的一举一动。
一连几日,蒋钊都会选在辰初三刻上门为卫枳清理淤血。按照他的说法是,人一天中阳气最旺盛的时候就是辰时,这个时候放血相对的对卫枳的身体伤害要稍小一些。
五日后,卫枳腿内的淤血总算是清理干净了,小腿和脚掌也消了肿。不过因为腿上有伤口,看着有些可怖。他运气很好,腿上那些伤口都在慢慢愈合,没有感染发热的迹象。
自从卫枳腿伤恶化后,金一好几次都想给恭王送信,都被卫枳严令禁止。他不想祖父跟着担心,也不想祖父因为怒火牵连了其他人。现在他的病情稳定下来,便让金一给祖父去了信。
蒋钊精湛的都被医术葛大夫看在眼里,他在心里叹了叹气,行医几十年,医术还比不上一个比自己年轻的大夫,真是白白担了个大夫的名头。于是在蒋钊忙碌的时候,年迈的葛大夫跑上跑下的给他帮忙,就是为了向他请教一些医术上的问题。
蒋钊没有藏私,问他:“你知道我这放血的麻利手法怎么练成的吗?”
葛大夫道:“愿闻其详。”蒋钊瞥了葛大夫一眼,“军医里伤患多不胜数,我医治过比你家公子更严重的摔伤,不过那人运气不好,没挺过发热,最后去了。”
葛大夫十分惊诧,“蒋大夫竟是军医出身。”
蒋钊摇头,“算不上军医,只不过在军营待过一段时间而已。”
葛大夫点了点头,又问起他师从何人,蒋钊却闭口不提。
卫枳的伤势渐渐好转,等到伤口全部愈合后,蒋钊又用银针替他疏通经络,还增加了一项药浴,不仅可以舒缓疼痛还能强身健体。
有一日卫枳带着期望问他,自己这双腿能不能彻底治好。
蒋钊回答道:“你当初受伤时伤势过重,除非是神仙下凡,不然真没有办法。所以接受现实吧,不要再逞强了。”
卫枳闻言眼神暗了下去,“蒋大夫,我这辈子真的就站不起来了吗?”
蒋钊点头,他知道卫枳想要站起来,但这是不可能的,他的医术虽高,再怎么也是凡人,当然做不了神仙才能做的事情。
刹那间,卫枳的面色变得灰白,他的心沉坠得像是灌满了冷铅。蒋钊的话比他当初受伤刚醒时御医说的话还要直白,他这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沦为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
他今年十二岁,生来显贵,本应该过呼朋引伴、潇洒恣意的生活,没想到上天跟他开了个玩笑,以后的几十年就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这一刻,卫枳的心死了,内心再也没有了波澜。
卫杉知道这个结果后,埋在被窝里哭了一整晚,他多么希望当时摔下马的是亲兄长卫槠,而不是无辜的卫枳。可惜,大错已经铸成,再回想已是徒劳。
恭王得到金一的传信后,不顾年老体迈急忙赶到了竭绥。见到枯瘦如柴的孙儿后,忍不住抱着他痛哭了一场。
哭过后,恭王屏退了伺候的人。
“枳儿,祖父在这世上唯有你这一点血脉,你若是不振作起来,咱们恭王府就完了。”他擦了擦眼睛,道:“就算你不念着恭王府,也该念着你娘。当初你爹去后,她伤心早产,生下你后血崩而亡,弥留之际嘱咐我好好照顾你,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跟你娘交待?”
卫枳依旧如木头人一样,恭王长叹一声,老泪纵横道:“这么多年,咱们祖孙俩相依为命,你难道真的要弃祖父而去,让祖父成为一个无牵无挂的孤寡老人?”
听到“无牵无挂”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