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玲妈的这句话才是广告辞的点睛之笔。说完这句话,林玲妈不等客人回过神来,接着说:“有人可能要说了,水早就开了,你不泡茶而在这儿废话。是的,我是在废话。这茶叶太嫩,沸水冲会使茶叶变熟,那样就使汤色及口感差很多。废话的目的是等水凉一点,现在可以冲茶了。”
开水倒进玻璃壶,中间的姑娘加上盖。左边的姑娘伸出左手,宽大的袖子落到手肘以下,落出白藕一样的手臂,五根葱白一样的手指张开。然后收一根手指,客人发现每过一秒就收起一根手指。
左边的姑娘手指收完了,右边的姑娘也伸出右手,同样是每隔一秒收起一根手指。
细心的客人发现玻璃壶上面的空隙里弥漫着白气。右边姑娘收完手指,中间姑娘打开壶盖,那团白气袅袅上升,越升越高渐渐成型。一个客人失声叫道:“仙女!”
“仙女”仿佛随着琴箫之声妙曼起舞,越升越高直到消失。不说里面的客人,就是门外围观的人都大气不敢出,生怕自己的一口重气呵散了仙女罪过就大了。
再看那玻璃壶,里面的茶汁明亮、碧绿,生机盎然,好像整个春天都融化在这壶茶里。
左边姑娘起身,托着一个托盘,依次给每个客人面前放上茶杯。右边姑娘起身,托着一个托盘,依次给每个客人面前放上两个小碟,一个小碟里是两塊茶糕,另一个小碟里是两三片萝卜皮。
中间的姑娘起身,捧着玻璃壶,依次给客人斟茶。茶香早已弥漫在空中,连门外的人都可以闻到。里面的客人,此时茶不醉人人已醉。酸、涩、苦、甜各味在口中轮番流淌,回味无穷。
中间的姑娘又跳起巾袖舞,左边的姑娘又给紫砂壶添满了水,右边的姑娘轻摇芭蕉扇。三女如前一样为客人表演,琴箫却已换了《诗经》中的《蒹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十点不到,茶会结束。人们很安静地离开林家酒店。大家都还在回味那无比美妙的茶香。
直到府右街入口处,一个五十多岁的人首先打破沉默:“好酒、好茶、好曲、好舞,老夫不虚麒林一行。尤其是这茶,让老夫终生难忘了。来来来,老王,我们去将那合同签了,就依你的条件。”那老王也客气地谦让:“那里,那里,我们也可以做一些让步的。”
那边又有人在叫道:“老李,众和茶行的茶叶出来了一定给我寄几斤。记住一定要众和茶行的,你别给我假冒伪劣。”
按店面的排序,第二天该邓家开茶会。邓爸邓妈害怕,他俩没见过这阵仗。喝个茶弄得跟在政协礼堂演大戏一样。秋生这孩子越来越野,出的点子都像野马一样。
林玲妈对邓家老夫妻说,这不是秋生一人的点子,然然与梁老师都帮着咱们呢。他们家的人一个比一个厉害,梁老师亲自掌舵就更了不得。不过呢,也不用怕,今天我不是过来了么?
邓爸邓妈还是怕,我们不如你,你从小就风骚,人越多越来劲。我们可是厂里开会都没站起来发言过。
邓妈万般无奈地说:“实在不行就叫二丫上吧。二丫得了梁老师真传,这点小事不在话下。”
邓爸斩钉截铁地说:“不行!女孩儿不能抛头露面!”
自从全市联考二丫比林玲少零点五分,邓爸就抽了自己几耳光,又抽了大儿子几耳光。痛心疾首地骂自己混蛋骂大儿子混蛋:“人家都是女儿富养,我们家是拿女儿当牲口使唤。人家女儿只管读书,在家什么都不用干。我们家二丫天天放学要帮两个饭店干活。当老子的与当哥哥的还是人么?”
自打那以后邓家就不准二丫到府右街。二丫的唯一目标就是考上大学,唯二目标就是下次联考成绩要比林玲高。
大丫在一旁就不服气。心想难道我就不是女儿么?为毛我天天要帮家里干活?为毛我就能抛头露面?当然她也只能心里想想,绝对不敢说出来。否则老爸与老妈的眼睛都要鄙视出白沬来。就你那成绩还想与二丫比?二丫是全市前十吔,你行么?
胖子自己店里的事忙完了,跑到林玲家店里看热闹。他是从后门进去的。发现一点不热闹,甚至很安静。正是这种安静,这种气氛将胖子镇住了。
胖子溜到老爸店里。见爸妈正为明天该他家办茶会而发愁。他也无话可说,呆呆地坐一边。他恨自己书读少了,这些文化上的事一窍不通。
胖子平时挺爱琢磨的,虽然往往琢磨出的结论狗屁不通。但今天没琢磨,他不知从哪儿开始。他的思维就停在“喝个茶罢了,竟然有这样多的明堂。”然后就琢磨不下去了。
林玲妈来打了个招呼,说明天该他家的了。又说了几句话就离去。胖子突然往起一跳,抓起电话就打到张秋生家。
胖子已养成习惯,遇到须动脑子的事就问秋生。秋生脑袋瓜子灵光,不找他找谁?胖子说话向来是没头没脑:“秋生啊,那个茶会怎么办啊?我一点不懂吔。”
呃,胖哥,你应当是排最后一个吧?什么时候你老人家也这么提前着急过?胖子租的是张秋生的房子。张秋生将最好的位置让给岳廼明,自己排到最后又买了身后的房子。
“不是,不是,”胖子急忙更正:“是我爸妈,明天就该他们的了。你给出个主意,该当咋办?”
张秋生张口就骂:“笨!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笨的。有规定必须自家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