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沫的骨骸被人取走了,是被人生生从血肉中把骨骸完整地取了下来,随后再塞入一些阴土保持她的人体形状。
兴许是天气炎热的缘故,她身上爬满了蛆虫,我连多看一眼都受不了,胃里头翻江倒海的。
韩月也走了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千疮百孔的张小沫,眼圈红通通的。她是炼尸自然不会吐,但也膈应得拧紧了眉峰。
唯有韩星不怕,他找了跟树枝,小心翼翼把张小沫身上的蛆虫给赶跑了。看他眼眶里泛着点点血泪,怕是真的伤心了。
我从未见过如此令人发指的事,一时也懵了。取人骨骸还把尸体里塞满阴土,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又有什么意义。
而且,张小沫如今这个样子,我完没有把握能招她的魂,可看韩星难过成这样又于心不忍,心里头着实忐忑得很。
张小沫当初是在我眼皮子底下被剜心的,说起来我也很自责。但凡我稍微机警一点,她可能不至于被轻尘师太剜心。
韩星难过得泣不成声,“小沫,是我不好,我说过会保护你却一直都没有做到,对不起……”
我和韩月互望一眼,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如果能召回张小沫的魂魄,应该能找到取她骨骸的人。可是她已经魂飞魄散,只有那玉玺……
我忽然一愣,想起被关在炼狱的时候,张小沫的一丝残魂来找过我,就是那玉玺里面的一滴心尖灵血。
那玉玺本是诛仙阵的阵眼石,应该是在小哥哥手里。
我竟把这一茬给忘记了。
于是我忙道:“韩月,你陪着韩星就待在这儿,我回一趟书院去拿玉玺,那玉玺上还有张小沫一滴心尖灵血。”
韩星转身一把抓住了我的手,痛哭流涕,“七七,你一定要想想办法救救小沫,她真的很善良,活得也很不容易。”
我忍着恶心把从他手上沾到我手上的蛆虫拍掉,讪讪道:“我知道了,你也别太难过,在这儿等着我回来。”
事不宜迟,我将大白从锁魂铃里召了出来,径直往书院那边而去。大白腾云驾雾跑得快,不多时就已经到书院了。
我没敢回书院,怕等会儿被念先生看到就溜不出来,便偷摸着往后山去了。
这会儿快黄昏了,也不知道小哥哥在做什么。因为事情急,我也顾不上他身上戾气,捻了个手诀就上云顶了。
我刚上云顶,顿时一股凶戾的气息迎面扑来,我脚一软就往地上扑了去,硬生生摔了一嘴的泥。
这戾气好凶,好像比之前更强烈了些。
我在地上蠕动了半天才爬起来,吃力地抬脚往院子走去。一步,两步,不过数百米的距离,我却走出了一身的汗水,腿沉重得像绑了两只沙袋。
“小哥哥,小哥哥……”我累得不行,还没到院子门口就大喊道,实在走不动了。
过了许久,小哥哥才走出来,头束玉冠,身着黑色衣袍,虽一脸冷冰冰却好看得很。
见我这么个样子,他微微蹙了蹙眉,“不是让你没事别靠近这云顶吗?戾气这么重,你身体如何受得了?”
小哥哥走了两步就没再过来,但眸子却落在我脸上目不转睛,“七儿,眼睛好了吗?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已经好了,你看我又活蹦乱跳的。今天我还跟师兄们下山去置办东西了。只是遇到件怪事,过来问你讨玉玺。”
我把张小沫被取骨骸的事情跟小哥哥说了,他听后神色顿变,“骨骸是完整地取下来了吗?从头顶剥的是不是?”
“对啊,骨骸取了过后那肉身里又被塞了很多阴土,都生蛆了。”
想到张小沫那爬满蛆虫的身子,我胃里头又一阵翻江倒海。我见不得那种软趴趴又肉滚滚的东西,太恶心。
小哥哥神色却凝重起来,眸色也变得凌厉。我没敢做声,毕竟张小沫的事情涉及到萧景深,那是他名义上的父王。
好一会儿,他才召出玉玺,捻了个手诀,将玉玺里面那滴心尖灵血取了出来。他看了许久,却是将灵血给收了。
“七儿,这可能是个阴谋,我不准你冒险。”
“为,为什么呀?韩星还在巴巴等着我过去呢。”
“听话,跟韩星讲清楚,把张小沫的尸体烧了吧,留着没什么用。她本就是鬼胎,血肉之躯不过是用来掩人耳目。”
“可……好吧!”
小哥哥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好强行要回灵血,灰溜溜准备离开,小哥哥忽地又叫住了我,“七儿,我跟你去看看。”
我一愣,“你可以离开云顶吗?”
他身上戾气那么重,去山下岂不是要生灵涂炭?
小哥哥像是猜到我所想,捻了个手诀,一个微微有些透明的灵体就从他身体冒了出来,飘过来一把牵住了我的手。
我低头偷看着我们十指相缠的手,忍不住莞尔一笑,将他握得更紧了。
入暮后的西淮市夜色迷离,甚是漂亮,但可能是近日来总是隔三差五死人的缘故,总感觉像少了很多人气。
小哥哥带着我乘云驾雾,不多时就来到了萧家宗堂里。这儿阴气比白天多了许多,脚一沾地就感觉阴风阵阵。
“小哥哥,我这么觉得这儿气息不太对呢?”
好像有一股浓烈的腐肉的腥臭味,就是宗堂里飘出来的。白天的时候我还没闻到,此时却浓烈得令人作呕。
小哥哥将我拨到身后护着,径直往宗堂里去了。这地方只有八角楼上有长明灯,其余犄角旮旯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