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渐渐变得深幽。
霍西城没再说话,而是转身离开了病房,离开了医院。
他在外面坐了好一阵,才慢吞吞拿起电话。
等他办完事,回到家里时,可儿尽管强装淡定,他却看得出来,她其实坐立难安,正在心急的等待着。
她在担心母亲,尽管知道了真相,但她仍然在意他的母亲……这个认知令霍西城心里泛起点点暖意。
但他掩饰的非常好,没有让可儿看出分毫。
他只是冷漠的瞥了她一眼,便别开视线,仿佛是不屑于看她。其实,他是怕自己看到她难过的神情,会前功尽弃而已。
可儿自然无法猜出他在想什么,她脸上的表情极为复杂。
霍西城不敢多说,他闭了闭眼,将文件袋扔给了她,里面是他让人刚刚办妥的离婚协议书和离婚证。
他忍下百般心疼,将她赶走,却在她刚刚离开老宅,便找人跟上她,好好保护她。
母亲主意坚定,明天,他自己想办法应对就好,惟有可儿留在这里太过扎眼。把他都逼到这种地步,越过他派人将可儿带到医院的事,母亲也是极有可能做得出来的!
最妥当的,就是与可儿撇清关系,让她先行离开。
等他这边跟母亲达成一致以后,再去接她。
当时,霍西城是这么想的。
至于如何让母亲妥协,他也已然有了决定,而这个决定,是他不想让可儿知道的……
……
晚上,躺在因为少了一个人而备显空荡的床上,霍西城明明确定这只是暂时的分别,心里却慌的厉害。
他辗转反侧了良久,才少少睡了一阵,然后又被噩梦惊醒。
梦里,可儿留给他的只有一个遥远而悲伤的背影。他想要追上去,却被牵绊住脚步,无法成行,无论如何嘶吼,都得不到回应,那种失去至爱的痛,让他哪怕是在梦里,心脏都紧缩成了一团!
梦醒,大汗淋漓的坐在床上,霍西城急促的喘息着。
缓了好一阵,他才稍稍平静,下床去了浴室。
然后,便是等天亮了。
这仿佛是他人生之中最为漫长的一晚,太阳终于在他耐心耗尽之前,升上了天空。
驱车去到医院,霍西城来到顾若安的病房。
霍母也在。
昨天的事因为闹的太大,护士在背后议论时,恰被顾若安听到了三言两语。
她本就因为病情的日益恶化而心烦气燥,听说方亦可和霍家母子吵架,霍母还晕倒了,心里又是急又是慌。
幸好霍母昨天过来一直陪着她,开解她,她听说今天就能顺利的手术,这才平静下来。
然而,一切平静的假象在霍西城独自来到病房,并抱歉的说他与方亦可已经离婚,肾源的事,他会再想办法找到更合适的……这一刻开始,勉强按捺下的焦燥被点燃到最高,爆发了出来!
不止是顾若安,还有霍西城的母亲。
她们两人一个哭诉着他竟然变心爱上别的女人,并且为了那人而置自己于不顾;一个痛斥他忘恩负义,是想逼死母亲和恩人,当即便放话,要打电话联络人去把方亦可带回来……
看着她们的种种情态,霍西城整个人如同冰雕雪塑般冷。
“够了!”他嘶哑的斥道,“你们如果说够了哭够了,就闭上嘴听我说!”
两个女人面面相觑,她们都是霍西城亲近的人,自然感觉得出来,此时的霍西城与往常大不相同。
霍母勉强压下气,“你想说什么?还有什么可说的?”
人都被他放走了,若是有意藏起来,她哪里找得到!手术的事眼看着就要告吹,她活着不知道怎么跟顾若安交待,死了不知道怎么同好友交待,而让她面临如此难堪境地的,却正是她最疼爱给予最大期待的惟一的孩子……她如何不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