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人生当中最痛苦的一件事是什么?
你有没有经历过一次很大的挫折?
你相信这世间能有否极泰来的一天吗?
池鱼最后一次见到陶慎的时候,恰好晴空万里,万里无云。
她偷偷摸摸躲在人群之中,瞧着自己的父亲,被押解在囚车里,一路到了菜市口。
那些往昔和善的面孔,这一日,都变得狰狞了起来。
他们拿着鸡蛋,拿着烂菜叶往父亲身上扔着,池鱼想要冲出去,却叫环儿紧紧的拉住了,“小姐,小姐!”
池鱼回过头,泪眼婆娑看着环儿,“环儿,那是我爹爹啊!我爹啊!”
环儿说不出一句话,只能紧紧的拉着自家的小姐。
那些人们手里扔着杂七杂八的事物,嘴里不停的骂着。
“就是这个贪官,贪图钱财,大坝没修好,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
“是啊,我还听说这人年轻时还勾引了不少富家小姐,啧啧啧,害群之马。”
“还好这次薄大人年轻有为,没有被蒙蔽。”
“欸,不是听说这薄大人与太守小姐一向交好吗,我瞧见过几次,当真是郎才女貌啊。”
“你也不想想,薄大人怎么拿到这证据的,听说啊,是那小姐身旁的一个丫鬟拿出去的,你说,咱们薄大人年轻俊俏,这证据是怎么拿的?”
人群中传出来了几声心领神会的猥琐笑声,环儿担心的瞧着自家小姐,池鱼却是傻傻的,“娘亲去了金陵还没有回来,我要怎么办呢?为什么偏偏刺史大人非要娘亲回金陵呢?是不是他一开始就算计好的?可是到底是为了什么?”
池鱼喃喃自语,人群突然传出了一阵喧嚣,行刑的台子上不知何时坐上了一人,穿着大红的官服,叫池鱼红了眼。
尽管一直在刻意的忽视,但到底让池鱼耗尽了心力,憔悴不堪。
那人端端正正坐在台前,身边的刺史大人与他低声轻语些什么,薄绥之若有所感,往人群里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倒是惹得旁边的人,一声惊呼,“这个青年眼神太吓人了吧,啥都没有。”
池鱼低下头,藏在了帷幕里。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着,午时已到。
刺史大人扔下来一块牌子,“罪人陶慎,年四十五,幼时残害同村四人,手段凶残,心性狡黠。官至扬州太守,在职期间,收受贿赂,结党营私,贪污腐败白银三千万两。致使曲水两畔,受灾百姓五千户,罪不可恕,判,斩!立!决!”
最后三字落地有声,人群里爆发了一阵欢呼。
刽子手喝了一口白酒,喷在了刀刃上。
池鱼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冲进了刑场。
“小姐!”
有官兵上前制止,刺史瞧着薄绥之。
“罢了,不过最后一面。”
池鱼终于靠近了陶慎,将爹爹额前凌乱的头发梳理整齐。
陶慎瞧着自家女儿,没有去问你怎么在这,只是忍不住开口,“乖女,又瘦了。”
池鱼的泪簌簌往下掉,“爹爹,再等等好不好,娘亲去金陵搬救兵了。我们还要一起泡温泉。”
陶慎手被绑着,只能用脸颊碰碰池鱼的脸,“乖女,相信爹爹,爹爹没有做坏事。你以后呀,凡事要和娘亲商量,多陪陪你娘,是爹爹对不起她。你哥哥,走一步看一步吧。若是可以,和你娘一起回金陵,不要追究了。”
池鱼哽着泪瞧着陶慎,“爹爹,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陶慎眼里一如既往的温柔,“乖女,每个人都会经历离别的,分别是人生的常态,爹爹不过是先走一步,不管你在哪,你在做什么,爹爹都会陪着你,一直在你身边。”
陶慎抬头瞧了一眼薄绥之,心头微叹,不过世事无常。
他总是放心不下池鱼与阿馨,他现在有些后悔,那一日没有叫够她的名字,但是本就是叫不够的一辈子都不够的。
他瞧着日头,想起新婚之时,不知怎么谈及了生离死别这一事,那时候的阿馨,神采奕奕,像是仙女一样,站在前的大树的枝丫上。
“陶慎!我告诉你,以后你可不能在我前面走,你得陪着我,我可不要一个人离开这个世界,那多寂寞啊。”
当时的他,只能无奈的笑,伸出手,哄着自己的娇妻,“知道啦,我的阿馨,快下来,今天给你做糖醋鱼。”
那时候的阿馨就和池鱼一样,瞧见好吃的就走不动道,那时陶慎还是个穷小子,但是好在还会几个菜,只是好像他又许久不曾进过厨房了。
零零碎碎的又想起了不少,陶慎突然的很想见到温馨。
对不起啊,我又食言了。
这一辈子,你受委屈了。
可是下辈子,我还是不愿意放过你啊,阿馨,奈何桥边,黄泉路上,我总要等你一起走啊。
你一个人,肯定要害怕的啊。
虽然想了不少,回过神来的时侯,却不过一瞬。
陶慎瞧着池鱼,“乖女,你这一辈子会遇上很多人,有些人会一直陪你走下去,有些人可能会半路告别,有些人会伤害你,有些人爱着你,还有些人爱恨交织,作为父亲,我不希望你活在复仇和恨里,可是如果你撑不下去的时候,爹爹还是希望你再努力一下。爹爹很对不起你,没办法继续保护你了,我也不知这前十几年到底做的对不对,但我知道,乖女,你很好。爹爹对不起你,但是愿你百岁无忧。”
池鱼抬头瞧着爹爹,没来得及答应,便被士兵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