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黎的声音平静温暖,似乎蕴含一种特殊的力量。
女人从未听过这些话,它的身体僵硬在了原地,脑袋慢慢歪下来,然后又形成了一个半轴,直接垂在了胸口,它总觉得,这样能够更好的观察到人类的本性。
怪物热衷于带给别人恐惧,或是突然惊吓、或是漆黑的角落、亦或是做一些扭曲的动作让人浑身冰冷。
与其说对方举止古怪,倒不如说,它们在寻找一个杀死对方的理由。
它们因为模样的缘故,与常人格格不入,它们存在于一个又一个怪谈之中,残忍嗜杀、毛骨悚然、邪异黑暗,似乎世上所有的阴暗词语都能用来形容它们。
怪物很孤独。
它们存在的意义就是让人恐惧,每当见到人们露出恐慌,以不正常的情绪去对待它们的时候,它们就会撕去伪装,让这次见面又成为一个怪谈的故事雏形。
所有人见到艾莉只会逃跑,却没有人问问它,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些零食?
怪物要的并不多,它们或许只是想要一个公平的对待。
“很孤独吧?你一个人很孤独吧?”范黎轻声说着,然后朝前走了一步。
女人看到范黎的动作,出于本能,不由朝后退了一步,两颗死鱼一般的眼睛甚至有些闪躲,它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听过这样的话。
它不知道自己诞生于什么时候,女人只是懵懵懂懂的出现在一些小路中,它会拿着剪刀会询问路过的人:“我漂亮吗?”
如果对方点了点头,它会扯掉口罩,继续问道:“我漂亮吗?”
大多数人会惊声尖叫,开始逃跑,然后女人会用剪刀杀死对方,而一些人也会强撑着,故作镇定地说:“漂亮!”
但女人知道那些人在撒谎,他们的身体在颤抖,双腿在打晃,所谓的漂亮不过是敷衍,谁又喜欢那样的自己呢?
女人不会杀死那些口是心非的人,只会狞笑着用剪刀捅瞎他们的眼睛,剪掉他们的舌头,然后再将对方变成与自己一样容貌的怪物。
没有眼睛,他们就再也看不到丑陋,没有舌头,他们就再也不会撒谎,而怪异的面庞,也会和自己一样,体验到被人排斥,被人恐惧的疏远感。
这就是它的人生,没有什么波澜起伏,只是一味的制造新的灾难。
但女人从未想过,自己会遇上这么一个人,他的眼神真诚、温暖,唯独没有恐惧和疏远,它似乎,真的没有惧怕自己。
这个男人,果然如同传闻中那样……不同寻常。
可是……可是……它见到口罩背后的自己也会这样吗?
女人的思绪早已在漫长的杀戮中,被鲜血所腐蚀,就像是生锈的齿轮,即便还能运用,但也会伴有咯吱咯吱的杂响。
它无法像正常人明辨是非,只认一个真理,当人们看到自己的容貌后,是否会发出尖叫。
女人的脑袋开始摆正,然后右手攀附在了口罩上面,这是它第一次,在别人没有回答它问题之前就掀开口罩,它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它……只是想求证一下。
在范黎的视野中,对方的模样就这样豁然显露。
女人皮肤白皙,和人类一样,还有一些淡淡的血色,看上去充满弹性,眼睛适中,鼻梁挺拔,如果不是那张左右开裂到耳根的嘴巴,对方的容貌足以评到一个85分左右。
那嘴巴,像是被人为切开一般,伤口整齐,左右两边伤口直接蔓延到了耳朵下面,相比皮肤上的淡淡的粉红,嘴唇却是惨白无比,甚至还有一些干皮。
它披着头发,眼中无神,面目表情的望着范黎,试图揭开范黎身上的伪装,没有人能够看到它的容貌依旧保持淡定,它在等待,等待范黎的逃跑,等待它的尖叫。
可是,它的等待注定要失望了。
范黎拥有的第一个怪物是艾莉,一个没有五官,只有牙齿的小女孩。
与艾莉比起来,眼前这个女人只能算是丑陋而非邪异,有鼻子、有眼睛,这不就足够了吗?怪物拼的又不是颜值,为什么要天天追着喊着问别人,自己漂亮不漂亮?
这简直就是本末倒置嘛!
怪物难道不应该用自己的能力去砍杀丧尸吗?难道不应该帮助自己收集更多的杀戮值,来增加活下去的资本吗?!
不说艾莉,看看屠夫,浑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疤足有几百处,整个身躯都有可能是不同肌肤缝制在一起的,人家也丑,或许也因为自卑,带了一顶覆盖全部面容的三角头冠。
但是谁见过屠夫闲来无事,走到别人面前问上一句:“我帅不帅?”这样无聊的问题。
堕落黑暗要有堕落黑暗的样子,相比艾莉和屠夫,女人的这些举动,在范黎眼中无疑有些矫情了。
范黎是一个藏不住心事的人,喜怒向来都摆在脸上,女人还在等待范黎的变化,但令它没有想到的是,范黎的眉头皱起,眼神不是它所期待的惊慌,而是一缕淡淡的失望。
“你想对我说什么?”范黎的语气有些严肃。
女人在范黎目光的审视下,只觉得有些不适,头颅不由朝下低垂了几分。
“我不漂亮。”
它说出了彼此见面的第二句话。
“这就是困扰你的问题吗?”范黎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怜惜说道:“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你不丑!”语气肯定且严肃。
“你只是太孤独了,喜欢用自己的想法去思考问题,我会介绍给你一些新朋友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