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温被两个身强力壮的侍从摁着跪坐在席子上面,她一晃头,一边长簪果然戳到了其中一位侍从的眼睛。她再往另一边重重晃头,那只银蝴蝶的翅膀竟将剩下的一个侍从的脸划出两道血痕。
趁着他们因疼痛稍有松懈,余温甩开钳住自己的大手,跌跌撞撞站起来:“谭夫人,你这是何意?”
“你之前被侍女们叫出去的时候,厨房里两个煮茶的婢女趁机过来禀告,说他们的对话无意间被你们的人听去了。”谭夫人依旧坐在她的席子上面,神色安然。
余温万万没有想到那两个婢女会发觉偷听的雾朝,更没有想到谭夫人会如此雷厉风行!竟是硬要把mí_hún_yào灌下去!
谭夫人道:“我敢强行灌药,必然是留了可以消除人记忆的药方子备用。叶夫人莫要害怕,只是让您给我讲点东西,您配合着就什么事儿也没有,药喝下去便忘了这些。”
这个世界居然还有消除记忆的药方……
“只是,若是您不配合,我也可以折个手脚、划破脸,或者手抖加多药量,把您从出生到现在的记忆都消除了。您觉得,这样的一个人,还配坐镇将府主母之位吗?”
那两个侍从已经爬起来,余温有了经验,拔下一根钗子就往他们脸上刮。可是他们也起了警惕,扼住余温的手腕,余温一失力钗子便掉了下来。一个人负责控制住她的双手背在身后,另一个负责摁住肩膀让她跪在地上。
余温见情况紧急,人身受制,她对着谭夫人大喊:“只为区区一些信件,谭夫人便要喂我mí_hún的汤药?”
谭夫人道:“这可是当年大人不多为人知的丑闻,如今你要扒出来,必定是想以此要挟大人。”
“可是我找不到那个女子!”余温争辩,“不信您从我袖中拿出我远房亲戚最近寄来的信。”
谭夫人从她袖子里拿出她一直想偷看、现在终于能够光明正大地看了的信纸:“……勾栏瓦房,山水市邑,遍寻辛城无果……果真是寻不得。”
“我本想放弃,今日应约也是想与谭夫人熟络熟络,请您在谭大人面前为将军美言几句。”余温吓出来的眼泪本在眼眶中打转,说到这里自己装作一阵委屈,那些泪珠就断线似的全部从脸上滚落下来。
她看谭夫人面色有些松动:“夫人您掂量掂量,反正人是找不到了,再给我灌药也没什么用处。反之,若是您硬要做这个无效的举动,我定会大声呼救,拼命挣扎。这种阴暗的勾当弄得全府皆知,夫人也会很困扰吧?”
谭夫人转过来盯着余温,冷笑道:“叶夫人伶牙俐齿,我困不困扰,是我自己的事情。”
余温找到突破口,肾上腺素飙升,眼泪也不流了,人异常地冷静:“我就算被您的神药迷得失去记忆,也总会有人记得的。您总不能兴师动众,给相府全员都灌药吧?我是查不出当年的陆欢衣,但是挟持将府夫人绝对会是相府的把柄!”
她又是一顿嘴炮:“难不成夫人还能把我们主仆四人尽数灭口?您尚未想到杀人,什么处理的准备都没有,贸然动手会露出马脚,是时罪加一等,想帮助谭大人的您反倒成了凶手。
“夫人定是会为谭大人着想的吧?若是现下放了我等,我余温可以起誓绝不追究今日mí_hún_yào一事;但若是您强制喂些古怪的药剂给本夫人,本夫人必定会奉还!”
余温用上了“本夫人”,话中稚嫩的狠厉语气让谭夫人也是一震。
“夫人若是执意如此,我等会饶是撒泼也要将您这房里翻出天来,饶是被人掐脖子也要喊得让全府都知道您在谋害将府叶夫人!”
谭夫人沉默良久,对着几张薄纸看了又看,终于开口:“叶夫人,起誓吧。若你敢发誓,我便放你走。”
余温不懂这个世界的人是怎么发誓的,反正她就回忆那些古言小说里的方式,右手并拢三根手指,看着谭夫人的眼睛道:“我余温在此对天发誓,绝不会将今日相府一事说与任何人。”
“还有,如果你找到了陆欢衣,也不会用她来对付大人。”
得寸进尺!余温气得咬牙,高速运转的大脑允许她玩了一个文字游戏:“若是日后寻得陆欢衣,我也不会起这样的念头。”
人她早就找到了,所以这句誓言成立的条件就是假的。
谭夫人并不知情,所以她用眼神示意两位侍从放了余温。她走过来用手帕抹去余温脸上的泪水,只留下淡淡的泪痕无法临时消除;又命人捡起钗子,戴到余温头上:“这也算是扯平了。”
是指互相戴钗子的事情吧,余温想,反正都是要演戏的,不如自己主动一些,也好让谭夫人放松警惕。
她走出房门,已经换上了满脸愉快的笑容:“多谢谭夫人的香茶,日后得空定会再次拜访,只不过您可不要怪我叨扰。”
谭夫人看着她,同样笑道:“怎会怪夫人,我们同为官妻,本就该多多来往。”
进了将府朱门,余温几乎是跑着回房的。她本想躺在床上大哭一场,看到叶荣坐在她房里的榻上等候,她如同看到救星一般,扑到他怀里,埋头痛哭起来。
“吓死我了……太吓人了……”
她不住地重复这些词。虽说当场是异常冷静的,可是一上马车她的腿就软了,心里充斥着后怕,若是她被灌下药……说出了真相……
宰相不仅会暗中杀死欢酒——他们手中唯一的筹码,还会仗着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