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鞭子一甩,明雪鸢故意板着脸:“别人须得练够三个时辰,妹妹练够一个时辰便行。”听口气,这可是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特别照顾呢。
“姐姐这样,妹妹下次不敢来了。”
她快活地嚷着,脚下却听话地开始挪动,身子又是一歪,幸好平衡住了,慢慢地掌握了要领,身子越来越轻,脚步也越来越灵活。
“嗯,不错。”明雪鸢颇为满意地频频点头。
等练够了一个时辰,窦涟漪一刻也不愿意练了,跳下来,整个人趴在明雪鸢身上,“累死我了。”
“女人的身体可是另一种语言,若是用好了,胜过世间千言万语。”明雪鸢扳起她的身子,忽然很认真地冒出一句。
窦涟漪心中一动,仰起头来,眼底浮上一层促狭的光芒:“姐姐,你的身体语言可是世间一绝,何不在皇上面前‘说’去?”
明雪鸢的脸哗然一沉,冷冷道:“不是所有女人喜欢你的男人。”
“对不起。”
窦涟漪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道歉。
“算了,姐姐知道你是玩笑话。”明雪鸢脸色和缓了下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倒是你,就不想重新抓住他的人吗?”
她的耳边又想起了金镯儿软糯甜酥的小曲,不能想他那时的情景,一想,心痛若斯,遂强颜一笑:“你觉得我还有机会吗?”
背负背叛之名,没被处死已是万幸,窦涟漪不敢奢求其它了。
“事在人为,你不去争取怎么知道不行。”明雪鸢鼓励道。
她摇摇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与其和其他女人分享他的宠,不如在一边默默地守候着,守候内心深处那一方只属于两人的天地。
夜,如期而至。
存贤堂正殿内灯火明亮,火盆中上等的银碳将室内烘烤得温暖如春,主人早早地洗浴一番,换上最衬自己肤色的桃红色纱质衣衫,脱去了棉衣的笨重之感,显得极是轻挑动人。
“灵姗,皇上点的是我吧?”等人最是心焦,何况等的还是天之骄子,多少人都在翘首以盼。
灵姗灵巧地三挽两挽,便帮主子梳了一个简单却不失俏皮的桃心髻,闻言,笑着点头:“敬事房总管黄公公亲自来宣布的,不会有假。”
前儿个跟太后闲话,一致认为如今的皇上是越来越像一个皇上了,前朝是,后宫亦是。
这后宫,雨露均沾才是帝王之道,像先前那样专情于皇后,实非皇朝之幸事。
毕竟,皇上是大家的皇上,而不是某个女人的男人。
“皇上驾到。”
不知道又等了多久,外面才忽然传来一声,安景凉从打盹中惊醒,眉梢带喜,赫地起身迎了上去,不出两步,帘子挑起,如耀日一般光芒四射的男子缓缓走了进来。
“臣妾恭迎皇上。”
她一边行礼一边欢声。
“免礼。”男人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继续往里面走,一直走到内殿的雕花大床边。
安景凉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这会便抢在前头,抬手帮他脱下外面的盘龙常服,“皇上又批折子批到这么晚,别嫌臣妾罗嗦,还是得注意着身子。”
“还是爱妃会关心人。”他伸开双臂,由她侍候着脱下外衣,懒懒地发出一声。
安景凉嫣然一笑:“如今中宫空缺,臣妾又行着协理后宫事宜,照顾好皇上的身体是臣妾的职责。”中宫一日空着,她的心便一日悬着,只是一步之遥,不由得她不觊觎,却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她低着头,没发现男人眼底一闪而逝的厌烦之色,抬起头时,男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太后前儿个倒是提及中宫之位不可久缺,爱妃觉得呢?”
“后宫不涉朝政,臣妾不敢妄议。”心中咯噔跳了一下,便沉住气,以退为进。
玄寂离似赞赏地点点头:“所以说,合宫之中最贤淑的便是你了。”
此时,安景凉正在帮他解开中衣的扣子,闻言手顿了一顿,接着继续解下去。
心中不免有些懊恼,原想以退为进,结果皇上将话头一下子给缩回去了,白白浪费了一个趁机进言的机会,面上却是娇柔如故:“谢皇上夸奖。”
“皇上,您的寝衣。”
不知什么时候,李莲成悄无声息地进来了,手里托着一件明黄色的衣衫。
“李公公你也是,还怕臣妾这里没有皇上的寝衣?”一边嗔怪一边过去拿,方捧在手里,安景凉不由大吃了一惊。
李莲成别有意味地笑着退了出去。
安景凉其实已然明白他笑中的含意。
双双躺在一起,女人娇依在男人的怀里,手指轻轻抚过明黄色的衣,这是自己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实在是太熟悉了,男人似乎很珍视它,临幸别的妃子居然也随身携带着。
可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怨与恨像毒蛇盘驻于心,挥之不去,因为她知道,在男人的心目中,这是那个女人亲手所缝的,却不知自己指使金镯儿将寝衣掉了包。
窦涟漪,为什么你总是无处不在?
“皇上,这件寝衣哪儿好,还随身带着,难不成臣妾做的寝衣不好?”笑容却如花一般绽放在脸上,樱色的唇浅嘟,含嗔带喜。
“都好,只不过这件料子舒服,也穿习惯了。”
他漫不经心的口吻不起一丝涟漪,她听着却惊心,只要是那女人做的,如果针工一般,便说料子好,即便料子也一般,他或许会说裁得合身,即便一无是处,他方才不是也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