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点点头,也笑了起来,目光落在空中虚无的一处,阿福看着那里,仿佛像是看见了王允站在面前一样,
即将离世的人舍不得自己身边唯一留存的东西一般,珍惜地,一寸一寸地用目光丈量着王允虚幻的面容。
时光飞逝,在阿福离开这人世的时候,仿佛王允拿着一株彼岸花向她走了,默然不语。
那个时候,阿福忽然一下子觉得心里有一点微微的疼惜,让胸口都开始波动起来。
就好像,在阿福单薄的,仅有的一点童年美好记忆中,他的母亲披散着头发,牵着他的手在院子里走,点数着树上的花朵,一瓣一瓣。
季节美好,人世繁华无限,而那时的她,只能以此来消磨人生中最好的时光。
只可惜,当王允来到她身边时,她已经离开了,永远的离开了这人世。
阿福多么希望老天爷能在多给她些时间啊,那怕在看她一眼,也好啊!
她闭上双眼,带着微笑含笑而逝。
经过了漫长的岁月,她终于支撑不住了。
这时以近午夜,她咽最后一口气时,许多朋友都不在她面前,她就这样带着寂寞离开了这人间。
以前阿福觉得,人死了就是死了,就没了。
而现在,阿福希望,人死了以后还有点儿什么,她想以,那种形态去未来等待他。
风筝阿福悄悄将阿福埋葬掉之后,重新回到了阿福的家。
第二天,所有的人都知道阿福回老家颐养天年了,而她的侄孙女来巧儿接手风筝店铺。
虽然邻居见到巧儿觉得她很可怜,但她到底还晓得卖风筝,仍还是静静地活着,虽然她的风筝店位置不好,一年也卖不出去几个风筝,但她还是平平静静地活着。
而主要的收入来源就是每天早晨,她用一把竹扫帚,每天到各店铺各住家门前去清道。
常用真的心愿和劳力去做那于别人有益的事,自己就随着别人的喜欢,慷慨,或怜悯,给她一点点使她感激的酬谢。
倘若竟有人白白的承受了他的益处,她也不去争,不报怨,并且还继续用她的心愿和劳力,去帮忙那些肯让她去帮忙的人。
至于白天邻人街坊们,或是过路人看见了她在店里做风筝,也会引起一点恻隐之心来的,不过为时甚短罢了。
巧儿也就这样平静的生活下去了。
许多年过去了,巧儿终究还是没有等到他。
但是她知道不能放弃,她必须等待下去,因为这就是她的宿命。
有时候也许人们会选择相信宿命,认为人与人之间的相遇,就像是上天早已做了安排,论谁也逃不过岁月时光刻下的印迹。
有许多次,巧儿想到自己的宿命论,不禁在问自己,我们迟早会相逢,那时的情景会是怎样的?
可叹的是这种相逢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巧儿此生没有与那个人相逢,也许已命注定吧。
慢慢的不但邻人、街坊,就是她的亲戚朋友,也都把巧儿过往的种种事迹全部忘记了。
过了许多年后,一个月圆之夜,巧儿坐在房里,她也做了个人形风筝。
然后用笔细细的给风筝画上眉眼口鼻,跟当年阿福做她的时候一模一样,甚至还要认真,虽然现在是风筝,但毕竟将来要做人的。
完成之后,阿福看着自己的成果,眯起眼睛笑了起来,她对风筝说:“你以后,就叫婉儿吧。”
在她的记忆中,那永远温婉如兰的阿福是否也曾像这般抱着她,坐在这里,轻言软语地诉说着什么,满脸疼爱的,仿佛在看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说完她把风筝放在自己心口,一道白光闪过,原本坐着巧儿的地方换成了一个眉清目秀跟巧儿年轻时长的一模一样的十七八岁的少女。
这就是婉儿,婉儿穿着红色的长裙,她从胸口处的风筝,已经完全褪去了颜色,变成了雪白。
婉儿将雪白的风筝人小心的保存了下来,
如同许多年前一样,第二天所有的人都知道巧儿回老家颐养天年了。
而她的侄孙女来婉儿接手风筝店铺。
有些看过婉儿年轻时模样的老人都啧啧称奇,说婉儿和巧儿年轻时的样子实在是很像。
许多人前半辈子为自己活太自私;后半辈子为自己活太奢侈。
有时老人们,寻找的不过是记忆里的从前。
当年不曾以为意的,日后却念念不忘。
只是因为啊,从前老人们的青春年少,再也回不去了。
人在年轻时充满了做事的冲动,无休止的变革一切,等到这些冲动骤然消失,他就老了。
人世间的事,残忍却又可笑,精力无穷的时候不知道要做什么,等真正想到的时候又垂垂老矣。
随着年龄的增加,不要总是幻想做事不减当年,因为谁也无法逃脱岁月的磨砺,终将衰老。
就这样,又过了几十年,老去的阿福又创造出了巧儿,然后巧儿又创造了婉儿……
莫流年对着那本手札发了半天呆,情深深几许,竟然能将自己的相思刻在一只风筝上,这是怎样的痴念。
命给了她悲哀,也给了她永远的答案。
于是,她安然一份放弃,固守一份超脱。
隔着数载的岁月,一切竟然早已经物是人非。
而命运如此滑稽,又如此的残忍。
也许,有些牵绊,注定是无法割断。
也许,有些命定,注定是无法了结。
这灵魂之恋,本不是世间俗物,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