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你看出什么了?”石磨察觉唐三站在壁画前面色有异,便问了一声,倒把正在全身心观看壁画的唐三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惊叫了一声,才回过头来。
“没事……没事……无非是些葬者的生前事迹罢了。”
唐三爷转脸看了看,在顺着壁画一路观看中,他已经不知不觉中穿过了两个陪葬室,到了放着墓主棺椁的主室。石磨和唐林早已将墓中一些成色较好的器物收入囊中,但他俩都很明白,此间墓中最值钱的家什恐怕还在这棺椁之中。
古时富庶人家下葬,总会将自己生前喜爱之物也一起埋入墓中陪葬,尤其生前挚爱的金银首饰,必会穿戴在身,若是更讲究一点,还会用上好的玉石塞住尸身九窍,防止死后尸气外泄,从而保证墓主尸身不会腐化,但也正因如此,一旦大墓遭盗墓贼开棺,墓主必然遭剖腹抠肠,手段之狠辣令人咂舌。
唐林把冥殿中棺椁上的尘土,细细打量,啧啧称奇:“哎,磨叔,这古人棺材好生怪诞,居然是这么大一方巨石雕琢出来的,看这上面花纹雕刻如此精巧,想必这家什能卖不少钱吧。”
石磨闻言一笑:“傻小子,这哪是什么棺材,这是古人用的石椁,真正的棺材还在石椁之内,这玩意值不值钱不好说,反正你费劲能把它背出,手也没闲着,他将早已备好的铁钎深深钉入石椁宝盖的缝隙中,想要撬动这个大家伙,须得用些力气。
唐三爷看了一眼刚才还没看完的壁画。他看的这一幅,正在左边靠近墓室快靠近墓室尽头的地方。壁画在这一段有些损毁,但在右边的整面墙壁上还有很长一截,也就是说在临安城被攻破后,还有很长一段故事……
攻城的军队打开了临安城的大门,而当年城中的百万人口活下来的不过几千,残留下的居民也失去了作为人该有的意识,他们呆滞的双眼和如同野兽一样的嘶吼让这支百战之军都不寒而栗,无数人一样大小的老鼠也就是在城门打开的那一刻销声匿迹,不留一丝痕迹,或许一切都该到此为止,但这之后,才是报复的开始。
军队进驻之后的一个晚上,瘟疫突然爆发,瘟疫所至,赤地千里,无数成人大小的老鼠又复从地底钻出,见人就扑,二十万大军没有死在沙场上,却死在了这诡异如同人间地狱的临安城。
而这时的壁画,出现了一对夫妻,看男子面貌,依稀就是那带兵攻城的将军,虽然临安城破,但二十万军队无一幸存,他已无法回京复命,只带了身怀六甲的妻子一路外逃,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对夫妻另寻了一处和顺的村落隐姓埋名住了下来,在这之后不久,怀胎八月的妻子有了生产的征兆,孰料产妇的肚子里居然爬出一只长着人脸的老鼠!
村民们又惊又惧,纷纷说这对夫妻家中出了妖孽,不等众人撤出屋子,火光便冲天而起。村民们想扑火救人,但不管他们用多少水,多少人力,这场诡异的大火始终无法扑灭,所有人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对夫妻在大火中被活活烧死。
翌日,人们再来到这里,却难以置信的发现,那个妇人居然还活着,眼神呆滞,呵呵傻笑,怀中还抱着从她腹中取出的老鼠儿子,似是已经疯了。脚下则踢着一个圆球状的沙袋,踢了好一阵,才嘻嘻哈哈的离去。
这时,村民们才看见,那并不是沙袋,而是妇人丈夫的头颅,只是那颗头颅早已血肉模糊难以分辨,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细细碎碎的啃咬过一般。
也就从这天开始,村子里的人每天夜里都能听见一个男人凄惨的嚎叫,有两个胆大的人半夜时悄悄溜出去,想看一下那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到天亮却只回来了一个,另一个被当场吓死,死时脸上表情极为可怖。
回来的那个人说,到夜半三更时,他看见从烧毁的房屋中中爬出来一个无头的鬼魂,身着将军的铠甲,从死人腔子里蹦出的嚎叫是:我的头呢……
自此开始这个村子日渐败落,经常会有人在这里莫名其妙的死去,尸体被发现时,都没有头。
直到有一天,一个道士来到这里,他背着手注视着这座空无一人的村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他的身旁,几十个小道童忙碌着拆卸行李,似乎是想要在这里建起一座道观……
当唐三爷看到这里时,他发觉自己的手脚已经变得冰凉。故事本身的诡异说出来仍不及画中所表现的万分之一,分食女人时的残肢断臂、血肉模糊的头颅、从产妇肚子里爬出来长着人脸的老鼠……只是,就这样结束了?
这墓中所葬就是那身形残缺的将军吗?
他又是被什么东西砍了头颅,还被啃咬成了这般模样?
那个抱着鼠儿的妇人去了哪里?
唐三爷顺着壁画再往前走,却只看到了一片暗红的墙面,或许故事本身就到此为止,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画师没能再把这个故事继续完成。唐三爷呆呆的看着最后一幅画,感觉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隐去了,在一个地下墓室中用了如此多的笔墨,又请来了能工巧匠细细绘制出这么一幅如同天方夜谭般的故事,又有什么用意呢?
唐三爷站在壁画前,想了很久,还是百思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