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等待着霍鸿烨的将令。
前军是镇北军战斗力最强的一部,霍鸿烨不可能放着刀尖不用,拿刀把子去捅人。
等了一刻钟左右,张楚还没见着传令兵,便回过身喝道:“白攀、高阵何在?”
怒狮营卫将白攀、熊罴营卫将高阵打马出列,齐齐揖手道:”末将在此!“
“进击,接替风字营、云字营!”
“末将尊令!“
二将齐声应喏。
“传令焦山、孙坚,风字营、云字营徐徐后撤!”
“喏!“
一骑传令兵,自张楚身后冲出。
白攀与高阵回转本部,率领各自麾下的人马缓缓压上去,接替有序撤出战场的风云二营。
不一会儿,焦山就回来复命了。
张楚笑着问他:“感觉如何?”
焦山知道张楚问的是什么,回道:“伤亡不大,再有两战,兄弟们差不多就该适应了。”
张楚微微颔首。
他问的的确是这个。
他对这六千红花堂帮众寄予厚望,决不想看到他们出现大伤亡。
很久以前,他就发现,越是经历过血战、鏖战、死战的帮众,冲破年龄限制入品的几率就越大。
他太平会这一两年内入品的武者,七成都是参加过锦天府守城战的四联帮老人。
而同样都是四联帮老人,那些护送家眷提前离开锦天府,没有经历过锦天府守城战的那些四联帮帮众,入品率可就低太多了,只能占到所有入品武者的一成半。
就这一成半,翻看其履历,还大都是跟着张楚从梧桐里起家,一路车翻锦天府所有帮派的白虎堂、玄武堂两帮帮众。
孙四儿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的履历非常漂亮:自血刀队成立开始,张楚对外的每一场双方参与人数在百人以上的大型砍人活动,包括锦天府守卫战,孙四儿都亲身参与,并且取得了极其优异的成绩。
百人斩的成就,在北蛮入侵之前,他就已经拿到了……
和这一份履历相匹配的,就是他的实力。
他是八品。
一转练髓已完成一半的一品。
半年之内,他就能追平骡子。
骡子是张楚手下最先开始习武的三员大将之一,习武近三年。
而孙四儿,是在李正入品后,才开始练的武,比骡子迟了大半年。
双方习武的条件也有着天差地别。
骡子习武,吃的是张楚给他开的小灶,一应补药、秘法,都是太平会最好的。
而孙四儿习武,吃得是三川堂的大锅饭,一应补药、秘法,都得自己花钱买、拿功勋换。
但孙四儿就是一点道理都不讲的,要后来者居上了。
有时候,张楚的脑海中都会忍不住的闪过一个念头,若是李正还活着……
“帮主,俺回来了。”
这人就是经不起念叨,张楚刚还想到孙四儿呢,这厮就带着一脑门子鲜血回来了,甲胄上还挂着些残肢碎尸。
张楚打量着这厮,“挂彩了?”
“没呢,都是畜生的!”
孙四儿抖了抖卡在甲胄缝隙的碎肉,末了又小声抱怨道:“帮主啊,您刚要能再给俺一点点时间,哪怕是一盏茶的光景呢,俺也能给您拿下这西城门……”
张楚张口就想骂这厮一句“不知天高地厚”,突然又反应过来,问道:“你上城头了?”
这会儿这北蛮人都在城头上,这厮上哪儿杀的北蛮人?
孙四儿没反应过来,心道不是您下令攻城的吗?
“对啊,您刚没见着,俺冲上去,一刀就砍翻一大片……”
“城头上有多少人?”
张楚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吹嘘。
孙四儿想了想,道:“顶天了三四千人,那过道都空荡荡的,没站满。“
张楚心下急转。
孙四儿参加过锦天府守城战,他对城头上的情况有一定了解,他的判断应该是可信。
即便有出入,也会太大!
霍鸿烨的疑兵之计奏效了!
西城门上的守军已经调往别处了!
但霍鸿烨的将令还没到……
张楚的眉头紧锁,脸色阴晴不定。
他做过统帅。
他知道部将不尊将令,私自打乱将帅部署,此乃战场大忌。
但战机一纵即逝。
孙四儿冲上了城头又突然撤退,说不定已经打了草、惊了蛇。
现在派人去请示霍鸿烨,等传令兵回来,黄花菜都已经凉了……
不管了!
我来,是了为夺回锦天府来的!
不是来给他霍鸿烨做马前卒的!
“来人!”
他大喝一声。
传令兵应声而出,“标下在。”
“火速禀报少帅,我前军已刺得敌情,西城门之守军已被少帅疑兵之计调开,战机不容错过,末将张楚,现率领前军所有袍泽弟兄,向西城门发起决死进攻,不下西城门不退兵!“
话音落下,他抽出惊云,指着前方百十丈外,宛如莽荒巨兽一般匍匐在黑暗大地上的巍峨城墙,“弟兄们,随我杀敌!”
于黑暗中静默许久的万余前军将士,陡然爆发出惊天的咆哮声:“杀敌!”
石破天惊!
张楚纵马,冲向西城门。
……
南城门一里外,中军帅帐。
身着绛紫色英武甲胄的霍鸿烨,手持一截炭笔,埋首于一张巨大的兽皮地图上写写画画,数名幕僚手持油灯围在兽皮地图前,不断发表着自己的高见。
传令兵一个接一个的冲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