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当家与众兄弟,可是远行口渴了,想找个地儿歇歇脚、饮饮马?”
那厢的刘公明,还在装糊涂试探张楚的来意。
“刘大当家的说笑了,张某人虽然穷,但总算穷得有志气,还不至于来刘大当家这里打秋风。”
张楚口头不咸不淡的应付着,目光不断在山道儿两侧的箭楼上扫来扫去。
纵然是他,也不想顶着密集的床弩攒射冲山。
三架。
倒不算大问题。
床弩的确有射杀七品的威力,但床弩那低到慈悲的精准度,注定了威慑力大于杀伤力。
真要想用床弩射杀武道高手,只能依靠数量来弥补精准度的缺陷。
三架床弩,显然离绝杀武道高手的数量,还差得很远。
张楚自忖,就算是自己不够走运,真被射中一两箭,应该也破不开他金衣功的防御。
了不起重伤,想杀他,哪有那么容易……
“哦,那张大当家的兴师动众的前来,所为何事?”
刘公明望见张楚一直在打量山道儿上的箭楼,心头不由的暗道了一声“来者不善啊”!
当下,他一边不动声色的稳住张楚,一边暗暗的向身后打手势。
立在他身后的几名喽啰,不着痕迹的抽身退入人群当中。
“倒也没什么大事儿。”
张楚不紧不慢的回应着,目光下移,仔细打量这条山道儿的坡度,忽然发现,他们若是强攻上去,一旦山上放滚石、倒火油,他带过来的这六百精锐铁骑,很有可能一个都活不了!
山势陡峭,山道又狭窄,滚石和火油顺着山势滑落下来,人根本跑不赢。
跑不赢就是死!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不是守城守得神经过敏了,一个山贼头子,不应该有这种战略眼光和布局才是。
但他仍然提醒自己不要大意,阴沟里翻船什么的,一点都不好玩。
“就是想请刘大当家的,帮忙杀几个人。”
“哦?”
刘公明虚着双眼,目光玩味儿的直视着张楚:“张大当家的,不会是想让我老刘,自个儿杀自个儿吧?”
“暂时还没这个想法。”
张楚微微摇头,淡淡的说道:“但若是刘大当家不依了张某,张某说不得就得试试了。”
威胁!
绝对是威胁!
刘公明面露不悦,眯成一条线的双眼中流露出丝丝杀机,但他在心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压下了这一抹杀机。
他并不太忌惮张楚。
虽然张楚前阵子名气很大,什么百骑劫营,吹得跟天神下凡一样。
但今日一见,也不过就是个八品。
天神下凡?
那也只是个天神下凡的八品!
他忌惮的是镇北军!
“张大当家的不妨说说,要我老刘帮你杀什么人。”
他说道。
张楚感应到了刘公明身上一闪而过的杀机。
杀人杀得多,对别人的杀意总是格外的敏感。
他心头警醒,面上却没什么变化,淡淡的说道:“无他,贵寨九当家、魏夫……满门!”
“老九?”
刘公明听言,心中只觉得诧异,纳闷的问道:“张大当家的,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家老九近日一直在寨里弄耍子,昨日才出去……”
话说到这里,他突然反应过来。
对啊,这个时间,魏夫早该回来了才是。
牵几只肥羊而已,花不了多长时间。
现在魏夫没回来,反倒是这个张楚找上门来了,一张口就要他杀魏夫满门。
自家事自家知,那魏夫是个什么性子,他这个当老大的当然再清楚不过。
“敢问张大当家的,我家老九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让张大当家的连他一家老小都不肯放过!”
刘公明的脸色有点不大好看。
魏夫至今未归。
张楚找上门来,要他杀魏夫一家满门,而不是交出魏夫。
魏夫的生死,已经不言而喻了……
“天怒人怨?”
“魏夫的所作所为,的确是天怒人怨!”
张楚的脸色渐渐冷了下去,“昨夜张某下榻于一间野店内,半夜,魏夫找上门来,要抢劫野店内的行商,张某顾忌着江湖规矩,没坏贵寨的买卖,只派人去知会了那魏夫一声,不要闹出人命。”
“就这么一句话!”
“那魏夫竟怀恨在心,带人进入我太平镇境内,以马匹追逐踩踏我太平镇迁徙的流民取乐!”
“也算老天爷开眼,让我撞上了,不然那些流民,可就死得不明不白了……”
他说得平淡,心头澎湃的怒意却是一点都不平淡。
就因为他一句话,死了那么多人。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他怎能不怒?
刘公明听后,只觉得头疼。
杀几个流民,倒是不打紧。
但是进入太平镇的地盘杀太平镇的人,这的确太过了。
按江湖规矩,张楚杀魏夫的确是天经地义!
但按照江湖规矩,祸不及妻儿,张楚要杀魏夫的妻儿老小,这也太过了!
“敢问张大当家的,我家老九,现在人在何处?”
刘公明问道。
他知道魏夫该死。
但这句话他却不能不问。
若是魏夫还活着,他还得想办法保魏夫一命。
不问,他这个十魁寨大当家的位子坐不稳。
不保,他这个十魁寨大当家的位子也坐不稳。
他是迫于形势,不得不问。
但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