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一个月就过去了,太平城城墙两侧的砖墙,就已经盖到了丈余高。
张楚的头发,也从一点点发茬,长成了黑又硬的寸板儿!
这天,张楚还在砖墙下忙活,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他随手将肩上扛着的六根青石条扔到地上,疑惑的转过身望向进山口。
不多时,就见两个把手进山口的帮中弟兄,领着一队人马穿过狗鼻梁子,向山上行来。
为首的那人,带着斗笠、蒙了面,看不到长相。
然而他飘散在风中的花白长发,却让张楚一眼就认出了来人。
他拍着手,大笑着迎了过去:“哈哈哈,老大,等你好久了!”
来人听到张楚的大笑声,摘了斗笠、取下面巾,露出一张如同老农般朴实的面容来。
不是乌潜渊,又是何人!
他翻身下马,笑着大步走向张楚,远远的呼喊道:“老二,好久不见了!”
两人热烈的拥抱,互相拍打对方的后背。
拥抱过后,两人打量对方,心中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昔年,两人结识于不夜坊。
一个宝马锦袍,谦谦如玉。
一个雄姿勃发,霸气侧漏。
一晃经年,再相逢。
一个葛衣华发,形如老农。
一个泥浆沾衣,形同苦力。
明明都还处在风华正茂的年纪,眉宇间却都充斥着与年级不符的沧桑。
“走吧,早就备好了酒等你过来!”
张楚转过身,对乌潜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乌潜渊微微一笑,“我已经戒酒很久了。”
张楚遗憾的摇头:“这里的茶可就很劣了。”
乌潜渊:“就你的面子,哪怕给我烹一盏糠,我也喝得下去。”
张楚:“怎么从没人告诉我,我这么大脸面?”
乌潜渊:“百骑劫营张郡曹,玄燕二州,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
聚义堂们外的晒谷场边缘。
张楚与乌潜渊隔着一方茶几相对而坐。
乌潜渊捧着茶碗,目光俯瞰着下方的山城,很感兴趣的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地方的?”
“还将就吧?”
张楚懒散的靠着座椅,笑道:“这里以前是一座匪寨,年初我安排手下南迁的时候,这里的山贼瞎了眼,把鬼主意打了我的人头上,我就让李正带人把盘踞在这里山贼全砍死了,后来得知西凉州封锁了玄北州的边境,我们过不去,也就只能在这边落脚了。”
乌潜渊点头:“挺不错一地儿,易守难攻,山势平缓,空间也还宽敞……就是位置偏僻了点,离得最近的武曲县都要走上一整天。”
张楚:“请你过来,就是为了这事儿。”
乌潜渊随手将手里的茶碗放到茶几上,笑道:“就知道你肯定不是请我来喝酒的,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直说吧,你我不用客气。”
张楚也笑:“我也没准备跟你客气。”
“请你过来,有两个事儿。”
“第一个事儿,我需要粮食,很多很多的粮食,这山上有多人你也看到,现阶段开垦出来的田地,撑不住这这么人马人吃马嚼,我知道你路子广,帮我弄一批粮食过来,撑到秋收,银亮什么的,你先给我垫上,我弄到了钱,立马就派人送到你手上。”
“第二个事儿,我记得你们乌氏有行商的骡马队吧?拉几条线到我这儿,我包吃包喝包住,还负责他们在方圆五十里以内的人货安全,只求他们能定期给我运送一些必须的生活用品过来,比如盐铁之类的东西,当然,该他们赚的银子,他们一个大钱都不用少。”
乌潜渊认真听他说完,毫不犹豫的一口应下:“小问题,交给我便是!”
张楚听着他这口气,感兴趣的问道:“这么大口气,乌氏留下来的产业,你接手了几成?”
乌潜渊转动着桌上的茶碗,淡淡的说道:“除了被州府查抄的,其余的,都在我手里……北边有人,在暗中助我掌握这些产业。”
张楚凝眉。
北边有人?
能助他接受乌氏留下的产业,除了叛入北蛮的乌氏,还能有谁?
乌潜渊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自顾自的冷笑:“当初我从雁铩郡逃回锦天府的时候,还道是他们戒备松懈,让我抓住了机会,现在看来,分明是他们故意放我回来的!”
“好算计啊!”
“两头押注,开大开小乌氏的血脉都断绝不了!”
张楚没说话,但刚刚皱起的眉头,慢慢的散开了。
换作当初那个谦谦君子乌潜渊,是不可能看得清楚这些鬼蜮算计的。
“你准备怎么做?”
张楚问答。
“还能怎么做,大清洗呗。”
乌潜渊漫不经心的说道:“总不能帮他们攒家业,好让他们再做一回卖国贼吧?”
他说的风轻云淡。
但张楚分明从他的话语间,嗅到了浓郁血腥味儿。
他沉默了。
相比这个能用风轻云淡的口气,说出这种杀气腾腾话语的乌潜渊,张楚其实更愿意看到,当初那个帮他娘筛了一会小米都乐淘淘的乌潜渊。
但成长这个事儿,本身就是不可逆的。
如果有的选,我会提前好几个月,带上老娘,带上知秋、夏桃,带上大熊、李正、骡子,走得远远的,绝对不参合这场“不作死就不会死”的战争。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轻声道:“需要帮手,自己说话。”
“这可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