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妩钻进车厢,坐到南宫懿对面,怔怔道“殿下看见我了?”
南宫懿刚要说话,忽然握拳掩嘴咳了起来,最后咳得脸都发红了,花妩连忙道“你别说话了,先喝口水。”马车里的小几上放着茶壶和杯具,她动手倒了一杯水递给南宫懿。
手指相碰的瞬间,花妩心道他的指尖好冰啊,站在外面许久该冻坏了吧?难怪一上车就咳。
南宫懿把水喝了,深吸了一口气,花妩瞧他还是不太舒服的样子,于是很自然伸手拍了拍他后背,帮他顺顺气。
南宫懿闭起眼睛,全身浮起微小的战栗。花妩的抚摸很自然,力道恰到好处,这被放大的感官体验让他又紧张又忍不住迷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连身体竟然都不抗拒她的靠近了,南宫懿无奈地想不知是她太高明还是自己太自作聪明,没骗到她什么,反而把自己赔了进去。
花妩撤回手,又倒了杯水给他,南宫懿再次喝下,笑道“好了许多,多谢花道长。”
“没关系,许是我刚才撩开帘子让风灌了进来,没想到这初秋的天气还挺冷的。”
“一早很凉,你为何从那个方向路过御史台?”南宫懿再次问。
花妩想了一下,道“我出去吃早点了。”
南宫懿明显一愣。
花妩微微一笑,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扯谎,也许最近谎话说的太多,习惯了,张口就来。
“那,你是在御史台前遇到谢公子的?”
“嗯,我向他道了谢,谢他之前帮忙打听槐兮姑娘的下落,谢公子为人很是爽快。”
南宫懿想了想突然问“他有没有跟道长说别的什么?”
花妩看着他的眼睛,像是看到星辰云海一样,心中充满安宁,她摇摇头,“没有,谢公子话不多,我们又不熟,没再多说什么,我便走了。”
南宫懿略微点心,花妩若是不知道灵霄尚在荣安侯府,就不会轻举妄动,他就怕她一个冲动把荣安侯府掀了,被他们盯上。
“至于槐兮姑娘的事本王还在打听,还需你宽心等等。”
花妩连连点头,“我知道的,我不急。”
若说从荣安侯府出来的时候她还想过找南宫懿商量商量,可在御史台门前站过之后,她一点都不想跟他提。
他在那些书生,在这个阶级间的声望这样高,若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轻放了崔黎和崔融,那些拥戴他的人要怎么想?会不会对他失望?
谢恬今日跟她说的话再明白不过槐王需要这些人支持他,他受他们拥戴膜拜,同样也被他们的信仰威胁,所以谢恬请她不要多话。
谢恬说如果她开口,会让槐王为难。
花妩不由心想他会为我的事感到为难吗?他是不是也不算很讨厌我?
心虚之间,两人彼此望了一眼,又都很快挪开目光。
花妩不想伤害南宫懿触手可得的利益,南宫懿不想花妩涉险,两人都揣着心事,突然对坐发呆起来。
半晌后,南宫懿问“道长回流云观么?”
“嗯嗯,把我放在巷子拐角处就行。”花妩微微把门帘拉开一个小缝,看了看外面,快到了。
“好。”
“对了殿下,”花妩忽然回头看他,问“齐巅还没有找你要回他的灵剑吗?“
南宫懿摇头,“他住进流云观后,并未来寻过我。”
花妩叹了口气,无奈道:“他都在想什么啊,兵器丢了都不找,还等着你上门给他送不成。”
“不错,也许他就是在等这个机会呢。”南宫懿煞有介事地点头,还微微笑了一下。
花妩看到他表情,觉得他心情好像不错,看来齐巅的到来并没给他造成太大压力,这就好,她觉得自己也忽然安心下来。
马车停到流云观气地道过谢,准备起身。
“对了,”南宫懿忽然又说起来,“那日你在莲阁,是不是同丹鹤起了冲突?她可有伤到你?”
花妩愣了一下,又坐回去道“没有,那天其实没动手,只是动静闹得有点大,后来我走了,都不知丹鹤是如何收拾那烂摊子的。”
“这你不必担心,宫观这点银子还是出得起的。”
“殿下,你还记得我们在琼州一个城池遇到过一位叫流双的道士吗?我们救下了他师父松月道长。”
“记得,他还去城外追上了我们的马车。”南宫懿看了花妩一眼,“他还说想来宫观寻道长你。”
花妩在思忖回忆,显然没将南宫懿的酸意听进耳里,自顾自道“他提过宫观中的一个人,叫赤狰,那日在莲阁我见到了这个道士,修为的确了得,而且品行也真的不怎么样。”
“你打不过他?”
花妩想了一下,慢慢道“一对一的话也未必打不过,但是绝对很吃力,他是个没有下线的人,想要赢过这种人很难,不过,他似乎很偏袒丹鹤。”
南宫懿忽然正色叮嘱“赤狰道长是丹鹤的师叔,一向不管宫观事务,却在宫观中有着不低的地位,若没什么要紧事不要招惹他,你那日做得没错。”
花妩犹豫道“我本以为一国宫观的道士就算不宅心仁厚,也该是光明磊落的,没想到来了长安才发现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南宫懿看看她眼底茫然的神色,叹道“道士也是人,是人皆有yù_wàng,道观也不是一尘不染之处,总有做人不通透,心地不善之人的,都是寻常,不仅宫观如此,你日后去看看,其他道观也是这样。”
花妩心道做人的确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