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瑕的手慢慢抚上肚子,好半响才出声:“怎么可能……”
“真的,已经有一个月了。∵八∵八∵读∵书,↗▲o”顾东玦握紧她的手,和她额头相抵,“但是医生说,因为你腹部多次受创,已经有先天流产的征兆,一定要好好养着。”
她真的有孩子了……
苏瑕摸着肚子,说不出自己此时的心情是怎么样的,不能用纯粹的喜或者悲来判定,她想,五年前,顾南芵让她没了一个孩子,现在她用命换了她和这个孩子一命……这就是,因果吗?
顾东玦将勺子递到她嘴边,这次她没再躲开,全部乖乖吃下,她要养好身子,这个孩子来得太沉重,她一定要保住。
三天后,顾南芵的遗体被运送回国,她的葬礼很隆重,顾东玦说,她生前是那么爱热闹爱面子的一个人,他怎么能让她在人间这最后一段路走得孤单。
原本顾东玦不同意苏瑕在现在回国,她的身体太差,不方便长途奔波,但苏瑕却说,她这次回了a市就不会再回华盛顿,珍珠杯的比赛让助理去操持,南芵这最后一程,她一定要来送,顾东玦考虑再三,终是答应了。
出殡这一天,天空飘着毛毛细雨,雾蒙蒙的天气让着气氛更加压抑,苏瑕穿着黑长裙,被顾东玦牵着,隔着雨帘看着那墓碑上的照片,她仰起头,将眼泪逼回眼眶,将手中的菊花放在阶上,唇动了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祭奠的仪式很复杂繁重,顾东玦怕累到她,就让她在车上休息,苏瑕靠着车窗玻璃看着,直到仪式结束,宾客们陆续离开,她才从车上下来,撑着伞走过去,在她的墓碑前蹲下,将手上的几张照片点着火烧掉。
“这些照片从周芷凝的住处找到的,你之前一直惦记着,我当着你的面烧掉,你别再怕了。”
照片被火舌卷起,迅速化为灰烬,将她在留在这个世上的遗憾一并化为白烟带走。
苏瑕看着那火光有些出神,喃喃道:“南芵,来之前我一直在犹豫,我在想我该不该来送你,你看你最后一句话说的都是讨厌我,会不会不想见我?但想了许久,我还是决定来了,我觉得有些话,应该当面告诉你。”
“我不恨你,早就不恨你了。”
她摇头轻笑:“我知道,其实你对当年的事也很愧疚,一直想让我原谅你,之前不说,是我自己过不去这个坎,最后你一直拉着我问你还清了吗,我说还不清,其实是逼你再坚持一点,如果知道你真的撑不住的话,我一定会让你亲耳听见这句话——南芵,你还清了,你不欠我什么,你安心走吧。”
她说着声音低下来,有些怅惘低落:“如果你现在还在,我们应该能相处得很好吧。”
“对了,还有个好消息,我怀孕了。谢谢你,保护了我和我的孩子,将来我一定把他带来给你看看,让他喊你姑姑……”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就不禁沙哑哽咽起来。
其实她一直在忍着眼泪,她不敢哭,医生说她已经有流产征兆,不能大喜大悲,可她现在真有些忍不住了,肩膀轻轻颤动,吸了吸鼻子说道:“你啊,去了那边,没你哥哥们给当靠山,你就别那么嚣张了,我从以前就想跟你说,除了自家人,没人有义务迁就你,你脾气又那么不好,很容易得罪人,听我的,能忍就忍好吗?”
风吹过,灭掉了一根蜡烛,她看着那白烟笑了:“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她重新想蜡烛点燃,眼泪顺着脸颊滴落,滋润在那束黄菊花上。
顾东玦送走了宾客,踩着雨水来到她身边,将手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苏瑕仰起头看着他,雾气融着雨帘,他在其后朦朦胧胧的,她轻声问:“顾先生,你都知道了对吧?”
顾东玦静了静,轻轻颔首:“嗯。”
他知道当年那个孩子的事了。
那天抓住于文的时候,他把什么都交代,也包括当年那个被撞掉的孩子。
当初苏瑕说那个孩子是安东尼的,他信以为真,毕竟五年前他们的关系那么水深火热,而安东尼是陪伴在他身边的良人,他们会在一起并不令人意外,尽管他心里很芥蒂这件事,可芥蒂能如何?他爱她,只能出撞掉孩子的时间,他一算,那个时候他和她还没有离婚,所以孩子只可能是他的。
这件事听起来真的很讽刺,他的妹妹安排人去撞掉他的孩子,反而被人抓住把柄要挟。
他原本想等周芷凝的事情过后,再和顾南芵算账,没想到,再也没有机会了。
苏瑕牵着他的手:“那你也对她说,说你不怪她了。”顾南芵生前那么怕他知道这件事,一定也很希望能得到他的原谅吧。
顾东玦深深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半响,低沉的声音从薄唇溢出:“南芵,我不怪你。”
我们都不怪你了,那边世界的路道阻且长,你别分神,安心走吧。
——
送完顾南芵最后一程,顾东玦带苏瑕回了顾家别墅,刚一进门,原先那毛毛细雨便下成了倾盆大雨,噼里啪啦的水珠打在地上,溅起几点水花。
苏瑕抱着抱枕坐在软垫上,身上披着外套,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雨。
顾东玦倒了杯水给她,顺势在她面前的垫子上坐下,随口说:“雨越下越大了。”
苏瑕捧着水杯,隔着玻璃感受水温,淡淡一笑:“是啊,这个季节原本不是多雨季节,没想到会突然下这么大的雨,在外面的人够呛吧。”
她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