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末,a市下了一场大雨,淅淅沥沥的雨点从晚到早,雨水洗涤着这个浑浊的城市。¥♀八¥♀八¥♀读¥♀书,2≠3o◆
现在才早上六点多,再加上下雨,路上的行人很少,因而那个骑着电瓶车的女人看起来便格外显眼。
周母开的杂货店在小学附近,大多数学生每天早上来上学时,都会顺路在她那儿买面包和牛奶当早餐,所以尽管今天是大雨天气,她还是一大早就来开店,用雨衣将自己裹得严严密密,却还是阻止不了倾斜的雨水将脸打湿。
她眯着眼睛,用钥匙打开卷闸门的锁,费力地往上拉,但也不知道是这样门太老旧,还是她姿势不对,折腾了许久也打不开,周围又没有什么人可以帮她,她喘着气休息了会儿,又继续尝试,如此反复几次,最后还是没能将门打开。
就在她要去找人来帮忙时,一双手伸了过来。
那双手白皙修长,看得出平时是养尊处优惯的,但此时却不顾铁锈和泥泞,握着卷闸门的门把,用力往上一拉,门‘哗啦啦’从下往上卷了上去,她一愣,迎着朦胧的光线一看,竟然是顾东玦!
她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他,怔愣了一下后连忙道谢:“谢谢大少爷,谢谢大少爷。”
顾东玦爱干净顾家上下谁都知道,此时他的手染着黑泥显得如此刺眼,周母立即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他:“大少爷,擦擦手吧。”
顾东玦默不做声地接过,将手指上的污渍一点点擦去。
周母将堵在门口的杂货拉出去,盖上防雨的塑料布,又开了灯和排气扇,不一会儿,一间不足二十平方米的杂货店便成型了。
顾东玦看她忙完,才将面巾纸丢进垃圾桶,淡淡道:“你可以不用这么辛苦。”
周芷如今已经是一个上市公司的股东,每年的分红都高达八位数,她是她的母亲,总不会亏待她吧?她何必如此辛苦,起早贪黑地卖这几个面包和几瓶牛奶?
周母笑了笑:“人总是要有点事情做,才不会太无聊,我大半辈子劳碌惯了,让我休息下来什么都不做,我可坐不住。”
说着,她忽然有点紧张:“大少爷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是不是阿凝又出什么事了?”
顾东玦不置与否,定定地凝视着她一会儿,才沉声问:“我想问你一件事,前天下午你是否去过顾家别墅?”
周母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奇怪,恰好这时候有个学生进来买面包和牛奶,她连忙错开对视的视线,将东西递给学生,低头找零的时候说:“大少爷你怎么会这么问呢?前天下午我没去过顾家别墅啊,我没事去那儿干什么?”
学生拿着了找的钱就一蹦一跳地跑出去,周母依旧低着头,将纸盒里的钱一张张捋直,每十张合在一起,用小动作掩饰她的心虚。
顾东玦并不在意她在做什么,他今天来本就不是来等她给答案的,他道:“当年的事我并不清楚,更多是我自己猜测出来的,所以我不能怎么去评头论足那些事,我只能以我的角度看来这件事。”
“我妈也是受害者,如果你想报复在她身上,我不会允许的。”
周母找了一根小皮筋将一叠一块钱捆在一起:“大少爷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顾东玦伸手,将揣在掌心的手链轻轻地放在柜台上,周母一看,脸色骤变,下意识伸手去摸手腕,果然摸不到任何东西,这时候她才有些惊慌地看着他。
“伤害你的人已经去世了,继续怀揣着仇恨生存,无论是对你自己,还是对你女儿,都是一种负担。”
他想说的只有这些,她能不能理解,能不能听他的话放下,全凭她自己,他左右不了。
顾东玦走到屋檐下撑起雨伞准备要离开,身后的一声冷笑让他停下了脚步。
“她是受害者?呵,你是她儿子自然护着她,而我呢,明明我才是最无辜悲惨的一个,可又有谁来护着我?连我的女儿都怪我,你居然来告诉我说她是受害者?你们顾家的人,是不是一个个都这么没良心?”
顾东玦头也不回地进了雨帘,脚步平稳地朝着轿车走去,背影在雨幕中渐渐模糊。
他上了车,吩咐司机开车直接去公司。
车子在杂货铺门前掉头,他坐在后座的,身旁的车窗忽然被一瓶玻璃瓶装的牛奶重重击中,车玻璃上立即出现了裂痕,司机猛地刹住车,顾东玦侧头看那个站在店内,脸上满是怨恨愤怒,和平时老实温顺的模样完全不同的女人,终究是没说什么。
“开车吧。”
一个人一辈子都活在阴霾中,本身就是一种折磨,她既然选了最痛苦的一条路走,固执得不愿意解脱,那他也无话可说。
他放在柜台上的那条手链,是他在正对着顾母房间窗户的草丛里捡到的,链子他也认识,当年他和周芷凝的关系还好时,周母曾拿出来过,说是周芷凝的父亲留给周芷凝的唯一信物,手链上的叶子配饰里刻有一个‘凝’字,所以在捡到那条链子的一刻,他便知道,那个爬窗潜入的女人,不是周芷凝就是周母。
现在看周母的反应,毫无疑问,那个人应该是她。
如果是她的话,他大概能知道她的动机。
顾东玦去了公司,因为还没到上班时间,大厦还是空荡荡的,只有一两个熬夜加班的员工在,他直接上了顶层,一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人,微微一愣:“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