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新郎,贺新郎,一贺郎君半生阋墙,终落了、幸抱得珠璧良缘美娇娘。
贺新郎,贺新郎,二贺常棣靡靡颓唐,瞭望眼、茕茕于焰火弥天舞霓裳。”
秋玹一路向村北走,沿途在心中反复将瞎子的唱词拆解组合好几遍。
她没有想到的是当时在典礼上那个黑皮司仪的词并不是完整的,在最初的“一贺”之后,竟然还有一句话。
“二贺常棣靡靡颓唐,瞭望眼、茕茕于焰火弥天舞霓裳。”
其实,在知晓了具体词句之后仔细一想的话,这并不难懂。
焰火弥天,指的就应该是当初那个男人一把火烧了左岚的成亲礼堂。那个男人的身份是“常棣”,也就指新郎的兄弟,跟第一句贺词里“兄弟阋墙”的应该是同一个人。
兄弟终日靡靡颓唐,而新郎半生阋墙,最终一个抱得美人归,一个燃烧于寺庙的大火中
只是这样的话又跟记忆对不上了。
顾蛇。这个人的身份到底是原本左岚的新郎,还是那个贺词中出现的“兄弟”
秋玹一路畅通无阻地抵达谢家,几乎熟门熟路翻墙进了后院祠堂。她绕到后门那扇锁死的窗户面前,抬手轻轻敲了敲。
“江岚景,还记得我吗,我来看看你。”
里面死寂一片,就好像根本没有人存在一样。
“我,考古队的人,阿芙,还记得吗”
还是没有人说话。
秋玹顿了顿,“我今天来找你是有办法能够救你出去,只要你配合。”
终于,祠堂深处传来淅淅索索的动静,手掌贴着的窗面一震,像是里面有什么人同样把手贴在了上面似的。“你可以救我怎么救,你们是已经找到出村的办法了吗”
秋玹:“不是,我可以救你,但不是在今天,而是你的婚礼上。”
“”里面的人把手放下去,语气中多了些冷意。“呵,到现在了还想说好话哄我你从我这里得不到什么东西,劝你还是不要多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我没有哄你,我是在救你。”秋玹语气平静,支起关节又轻轻敲了敲窗面。“今晚过后,我就可以知道往日那些新娘的结局了,那么明天太阳一升起,我们就可以在婚礼上把你救下来。只要你配合。”
江岚景顿了顿,话音听起来不像是欣喜,反倒透着股古怪的冷意。“太阳、一升起呵,呵呵呵呵好啊,那我等着你,外乡人,要是明天你救不了我,呵你刚才说自己叫什么名字,阿芙我记住你了。”
秋玹:“那个是化名,我真名叫沈惊雪。”
“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或许有些冒犯,希望你原谅。”
江岚景嗤笑一声,“说吧。”
“你有性生活吗”
江岚景:“”
“怎么”里面的声音似乎是多了点怒意,“现在你们考古队的人连这种事情都要管了吗你以为自己是谁啊,**警察”
“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有的话,平常有没有注意安全措施或者说,这段时间里,你有没有发现自己生理期异常停止了”
“”
“我问这个没有其他意思。”秋玹叹了口气,“因为我不知道在这个地方是否有安全措施这个意识。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自己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你可以告诉我。”
里面沉默了好一会,才硬邦邦吐出一句:“没有。”
“你确定”
江岚景说:“没有。”
秋玹收回视线,无声半晌,好像被窗框上一处雕花纹路给吸引了目光。蓦地,她移开视线,放下了撑在窗户上的手掌。“行吧,那没事了。明天见。”
里面没有回话,不一会传来淅淅索索衣料摩擦的动静,就像是里面的人又重新走了回去一样。
既然这样,秋玹也就当自己没有看见从窗户内部的缝隙里,露出来的一只眼睛。
“做嫁衣,做嫁衣要红布才行,不然没得”
秋玹:“拿来了,别说了。”
昏暗的裁缝铺里,干枯可怖犹如皮上骷髅的老板顿了一下,从蜷缩着的椅子中抬起头来。似乎是光线太暗看不清,他眯着眼睛视线虚焦在秋玹身上好一会,才终于确认了这里有个人一样,随意地招了招手。
“东西呢”
秋玹从空间里拿出一匹红布,递了过去。
红布是今天早上米莎给她的。前面说过,由于费心费力装新人的原因,米莎的梦境进度才到拜庙那里,所以相比起其他已然错过了的行刑官来说,她大概是目前为止队伍里最后一个能够从邪神手里拿到红布的行刑官。
昨天晚上,米莎果然把红布带出来了。
“万一你的猜测是错的呢”太阳即将升起的前几分钟,米莎坐在屋子里,面对着秋玹手里拿着那匹红布。“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哪个佛像给的布是正确的,触发死亡的条件就是把布给裁缝铺老板做嫁衣,陈鸣也是因为这个才死的。如果真相是这样的呢”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被装在箱子里送回来的人也是我,不会联系到你身上,不是吗”
米莎啧了一声,转了转手里的布。
“那如果我是故意在骗你呢”她压低了点声音,“我早就知道今天你不会跟我们下地而是要去村里,我故意从男相佛手里拿来了错误的东西,就是想要至你于死地。”
秋玹:“不会。”
“你就这么信任我”
秋玹:“是啊。”
事实上她信任的倒不是米莎,是因为她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