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一早,钱老师就找到了胜丽,说朱志强的家长强烈要求学校开除她。开除?胜丽不可思议的想,芝麻大的点事儿,又没出人命,弄这么认真吓唬她。
“老师,是他们偷看我的信件,还在班上朗读,为什么只惩罚我?”见平时他抽打学生毫不手软,鞭子、书本、皮带、鞋底,随时都是武器,戴着高倍眼镜,牛高马大。怒吼一声,全班人都在发抖,似乎哪堂课没踢打学生心里不舒服似的,可一遇见有权势的儿子就缩进壳里去。同样的打架,他对普通学生拳打脚踢,对强子只口头批评,有次差点把一学生眼睛打瞎了,她忤逆他,不是不尊重,是看不惯。汆籴与外界相比就是一个鸟不拉屎的小地方,如此还不把心思放在教育上,让更多的孩子依靠知识走出去,就知道欺软怕硬,阿谀奉承。
“你是三岁小孩吗,不知轻重!就算有矛盾,也不能把人推下河,万一出了人命怎么办?你承担起还是人家家长承受得起?”胜丽见他只是怒吼没动手,平时都是变着花样的边抽边训,难道此事真有那么严重。她知道校有校规,可以处分,但不至于开除。
“他们一堆人堵我一人,老师,如果我不反击,被推下河的就是我了。反过来,如果,我被欺负了,学校会开除他们吗?为何他们就金贵,我就该欺负?您是做教育的,不是搞溜须拍马的!”胜丽反问,闭眼等待他暴风骤雨般的武力,这几年没少挨他的揍,只是她从小就懂得迂回、躲闪,皮肉之苦还能承受。
钱老师气得拿起作业本就往她脸上扇了几下,屡教不改,恐将成为危害社会份子。她用手遮住,把脸迈过去,他大吼,让她站直!他也不想屈服权威,可这是袁校长下的命令,维护和金饭碗,只能选后者。“我看这样吧,你先去跟强子道歉,再赔点医药费,我们帮忙说说,看能不能有缓和的余地。”
“我给畜生道歉都行,就他们不配。医药费为何我赔,有本事挑衅,没本事担当吗。钱老师,您是怎么教育我们的,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成天就知道在教室里张牙舞爪,没事,我回教室了!”她不服气的说,天天课堂上讲大道理,可这是什么理,不服就是不服!见他扬起的手落在了空中,这还是第一次见他不落石锤,原来是袁校长来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校长进来就拉着她怒吼,“思想道德课是怎么学的,对老师连起码的尊重都没有吗?”胜丽的手臂被他捏疼了,这位墨守成规、看似威严实则胆小如鼠的袁校长,从强子那里听了不少秘密,他们根本不把他当回事。
“您作为校长,面对校园混乱秩序,不闻不问,不管不理。就只会拿弱者开涮,请问,您说我该是什么态度,天天给您烧香跪拜吗?”胜丽豁出去了,想起强子编造的那些顺口溜恨不得扒皮吞血。
袁校长不由分说,怒扇她两个耳光,“什么时间轮到你来质问我,收拾好东西,马上离开学校!”如此野蛮的学生,不开除如何彰显他的威严。
“离开就离开,学校有您这样的校长,迟早完蛋。不信,我们走着瞧,我会让您在一个星期之内倒台!”胜丽说走就走,校长气得转身指着钱老师质问他班上怎么会出现如此顽劣的学生,还是个女娃。他倒要看看,一个碎娃能把他怎样。钱老师也痛恨胜丽,可真正开除实在有些过分,朱志强背景在那儿,谁敢得罪。
校长和胜丽走后,钱老师去找教导主任,希望他能在校长面前说说好话,毕竟是个孩子,不能把她的前途毁了。主任摇头,这学校校长为大,谁敢冒这个风险。他走出教室,心里有点难过,后悔先前打胜丽,不能读书,对一个孩子来说应该是最残酷的惩罚。
抬头看看四周的山,天空像一个大锅盖扣在山口,仿佛真的就是一口井,如何走出去,走出去又能干什么?谁能给孩子一个未来,谁又能给大山一个未来?多年以后,孩子们只会记得他打了他们,却永远不知道他为了教好他们呕心沥血、挑灯夜读,倾其所学。
回到家里,大娘见她怒气冲冲的,就问怎么回事,她冷冷的说:“大娘,现在终于如了您的愿,我被学校开除,再也不用去读书,您开心了吗?”
“被开除?”大娘有点糊涂,“这,你被开除,和我有什么关系,是你二哥供你读书,又没花我的钱,我有什么资格干涉你。”
“你嫌弃我是女孩,一直不愿意我去读书,现在您心里肯定乐坏了吧!”胜丽从小和大娘不和睦,讨厌她的假惺惺。
“不管你怎么想,按你那八十岁的脾气,迟早都会出事。小时候你做错了事,我们要管教你,都是你妈护着你。可你妈耳朵聋,她分不清是非,这是在害你,你懂吗。”大娘想讲道理给她。
“我不懂,我只知道,如果没有我妈,现在肯定都已不在这个世上了。您是这个世界上最狠毒的母亲,我恨您,讨厌您!还有,是不是您在外面七三八四的嚼舌根,说将来让二哥娶我做媳妇,您缺不缺德?这样把二哥都害惨了,告诉您,我二哥这辈子如果没有结成婚,那都是您害的!”她不明白,她不识字,编起故事却有声有色。
“冤枉呀我,那些都是邻居开玩笑的时候说的。好,好,恨就恨吧,反正,是我做错事在先。如今,我中年丧夫,老天已经惩罚了我,你还想怎样!”大娘不想跟她啰嗦。这事也怪王婶,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