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待要张口,却被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堵住了。
“你先别急着回答我,你在心里仔细想想,到底有没有!”他的话带着几分笃定,又让她莫名地有些疑惑。
这么些天以来,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每次一想到都迅速而果断地否决了。
甚至他开口打断自己的时候,她心里都有下意识的嘲讽,可细细想来,这才生出了几分后怕。
原来之前的那些下意识,不过是根深蒂固的“思维定律”,其实只要细想,就会知道其实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想起上次这般在他的怀中迷茫,还是在那从皇宫回焰王府的马车之中,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一声一声,那样的迷茫会是犹豫和情动么?
“訾衡哥哥,你觉得这样执着开心么?”思量良久,说了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就想暗示他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感觉。
这个时候,任何直接的拒绝或是解释都是苍白的,既然他都隐隐约约猜到自己的动摇,那么直白的解释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在这样的事情之上,她倒是也不知不觉之间用起了心计来。
如果...被他发现自己哪怕一点点的感觉会怎样?真是不敢想象,之前完全没有感觉他都揪着不放了,那样岂不是更加难以放手。
“萤萤,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和...小时候那个没有建成的木屋?自那以后,我活着的唯一动力就是报仇,后来爱上你是我都没有预料到的事情。现在大仇算是报了,没有了仇恨支撑,我活下去的精神支柱就只有你了。所以爱你,对你不放手是为了维系我这原本没有期盼的人生的动力,你说我的执着是为了什么?”
本想说与她小时候,一想到自己爱上的这个女子是另外一个灵魂,便也打住了。
是那个未建成又被贺遂溪一举破坏的木屋让他不再逃避,从而有了清楚的报仇意识,亦是当年生母自缢于眼前那深刻的记忆每次都在他想逃避的时候缠绕在脑海提醒着他。
这么多年以来,若不是有她,若不是爱上了她,恐怕他就算是支撑到了今天也只是一个冰冷的行尸走肉。
“你把对我的感觉看得太重了,我早说过,这个世界上有许多美好的女子。”不知是不是该放任心中的叹息,爱着启印,此刻却安静地躺在他的怀里让她只觉得讽刺。
“你明明知道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就像我根本就不能够把他从你的心中赶走一样。”无意识之间,他倒是终于承认了这个挫败的事实,但紧接着的一句话又拉回了现实,“所以我只能用尽一切办法留住你的人,再试图驻进你的心。其实你的心目之中有我的一席之地,我也很满足了。”
这...就是爱吧,爱到不能放手,只好倾尽一切的努力去挽留。
“所以訾衡哥哥,我从来都没有办法让自己恨你。”反倒是在这最后的时候,放松了那原本绷紧的神经,和他说起了自己真实的感觉来。
如果他们之间能够撇开一切的爱和独占欲,也许还能够很和平地在一起像知己那般喝酒谈天。
“早些睡吧,明日还得早起出行。”伸出右手在她的头上轻抚了一下,闷闷而又宠溺地低声道。
闻言她便乖顺地闭上了眼,再这样说下去,恐怕她也没有办法保证自己再说出什么可能让他察觉到什么的话来。
夜渐渐深沉,这殿内原本就微弱的烛火燃尽那刻,窗外的月光却似找准了时机一般悄悄地溜了进来,映照着那火红的地毯,一如封后大典那一夜。
这短暂的安静而平和,伴着二人均匀的呼吸之声,以及不知是谁微皱的眉抑或梦中的一声低呓。
至少在见识到战争残酷的一面之前,她真是对他恨不起来的,这片刻的平和之后,等待着她的波涛汹涌是她这一生都不愿忆及的痛。
当那清冷的月光渐渐淡去,又在片刻之间转为一室的白光,最先睁开双目的是她。
这样自觉地早醒,绝对不是因为以往的任何期盼,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害怕。
自己与启印,终究是要沙场相见了么?
又缓缓地闭上眼,微微动了动身子,试图让他也尽快“自然”地醒过来。而殿外已经有了细碎的脚步声,看来是准备随时听候訾衡或者她的吩咐进来伺候。
“昨晚睡得好么?”她刚刚消停,正待要再蹭几下的时候,他便淡淡地开口。
他最满足的事情便是如此,每天早上一睁开眼,便能看见在自己怀中的她。
身子不自觉地一僵,又不自然地抬眼往他的方向看了看,见他正以一种宠溺的眼神看着自己,不觉心跳漏了一拍。
果然...女人最最害怕的就是男人的柔情攻势了,而他这一刻的柔情真心让她接受无能。
“我在问你呢,看你都傻了。”轻轻地揉了揉她脑后微微凌乱的头发,他的嗓音低沉之中的溺真心能够挤出水来一般让人鸡皮疙瘩顿起。
“皇上还是快些起身吧,我看外面的人都等了很久了,要是耽误了启程的时辰可就不好了。”被他的动作吓得一缩,终是以带了几分娇嗔的语气低声央了他。
“好啊,朕等着皇后给朕更衣!”说着便以一只有力的大手扶着她顺带将她一起拉着坐了起来,又对着殿外喊了那听差的大太监的名字,这才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自己里衣的衣襟,一双凤目却促狭地紧盯着她。
“好,臣妾为皇上更衣。”微微垂眸,眼光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