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闷了一路之后,终于遇上了甄宓这个小开心果,明溯索性便厚着面皮挤进了甄家商队的马车,一边想尽了花样逗弄着甄宓,一边无聊地顺着帘子的缝隙打量沿途的无尽春意。`那地头蛇张邈,就算是自己,亦是有能力将众人送到大河边上。当然了,真的如此容易的话,恐怕打死荀悦,他都不肯顺流之下,跑到自己的地界了,毕竟天子所在的洛阳要近上不是一大截这么短的距离。
现在的明溯,就像那后世的黑车司机一般,明明也就是起步价的事情,却是要想方设法,竭尽所能,绕上一大圈子,最终将对方整个晕乎乎的,心甘情愿地掏出一大笔不菲的路费之后,还要诚心诚意地感谢自己在“最快的时间”内将其送到了目的地。
要做到这一点很难,尤其是此时诸人竟然无意间经过了荀悦异常熟悉的长平。
事实上,只要是饱读诗书的人,都会对长平有一个概念上的认识。
长平原先并不出名,却是因为其间的一场血腥的战役,从此成了古今中外学者时常挂在口中的一个名词:长平之战。
周赧王五十三年至周赧王五十五年间,秦国名将白起率军在赵国的长平一带同赵国的军队发生了一场超大规模的战争。此战,赵军最终战败,秦军获胜进占长平,并且坑杀赵国足足四十万降兵。
此战是中国古代军事史上最早、规模最大、最彻底的围歼战,更是秦、赵之间的战略决战。赵国经此一战元气大伤,加速了秦国统一中国的进程。
区区一场战役,成就了三个名人和一个超级帝国。白起经此一役,成了历史上最为盛名的杀神……没有之一;赵括因为急于求胜,最终落了个纸上谈兵的千古笑话;至于那被临阵换将放回家休养的廉颇则成了所有老将自勉的典型: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作为荀卿的后人,荀悦年少时游学各地,自然是来过这左近的长平,直到现在,荀悦都能记得自己遥想当年,抨击古人,凭吊逝者的豪情壮志,以及那醉了之后,直接拐到陈留转了一圈的事情。
若是明溯知道荀悦竟然来过长平,任是再多兜上几大圈,都不可能会经过如此醒目的地方。
不过,对于荀悦的疑问,明溯只要将那黄巾贼一搬了出来,所有的问题便尽数迎刃而解了。任是荀悦心中还是怀疑,可毕竟自己全家老少此时都在队伍中间,自己总不能为了二三十年前的一些依稀的记忆,让那明溯改道,将整个荀氏置身于贼人的屠刀之下吧。
久思不得其解的荀悦闷闷地将肚子填了个半饱之后,便回到了车中,继续随同前面车中正在望着久撕不得骑姐的甄宓哈哈大笑的明溯,继续朝着前途未卜的东方行了过去。
短短三个时辰之后了,众人便来到了武平县境内。
对于武平,明溯还是十分熟悉的,毕竟此地与已吾之间也只隔了个柘县。说起柘县,只要是对明溯那经略七州之地,尤其是抢占益州关卡筹划的人,都是十分熟悉。
柘县的特产便是柘丝,也是洛阳宫中衣物的主要原材料。原先,曹纯、尹黙二人伪作商队,赶往那益州的时候,最开始便是想经营此物,后来却是因为益州盛产名贵的蜀锦,愤愤然之下便直接就地选取了后山特产白蜡杆,倒是拉起了一支足足万人的长枪兵。
走到了熟悉的地方,明溯自然也就放松了警惕,不想此时,那典韦却突然飞马赶到了打头的马车旁边,嗡声嗡气地禀报了一声:“主公,似乎有马贼跟上了车队。”
“马贼?”明溯心想,这武平有甚么地方武装,自己就算是不关心,典韦可是长居西山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于是,便纳闷地跳了下来,正待抬眼去看那呼啸而过的马贼究竟是何方宵小的时候,旁边典韦却是轻轻地咳嗦一声,挤眉弄眼地大声言道:“这马贼骑术精良,进退有据,想必不会是易于之辈,还望主公小心应付。”
骑术精良?进退有据?明溯没好气地瞪了那典韦一眼,方才想说那些战马怎么如此的熟悉,却是突然意识到了典韦的意思,便跟在后面长叹一声道:“没想到那黄巾贼竟然装备上了战马,如此一来,我等危矣。”
二人对话声音极大,自然传遍了整个车队。其实,不仅是那慌张探望的荀、甄两家人,就是方才从一旁不远处掠过的“马贼”亦是回头看了一眼。
荀悦此时亦是看到了那些似乎有恃无恐的马贼。毫无疑问,此时所有的马贼额头上面都是拢着一块醒目的黄巾,与那传说中的贼人并无两样。
见那些贼人果然是从北边穿了过来,整整三三两两地聚拢在一起,不一会儿便足足七八百人了,荀悦此时心中恐惧的同时,却是陷入了无尽的自责之中。
看看人家虽然人少,可却还是没有抛弃自己逃跑,而是尽职地将人手布防到了各驾马车旁边,牢牢地护卫了起来,可笑自己先前竟然会怀疑此人的用心。望着那贼人的来路,荀悦心中默默地为张邈叹息了一声,却是朗声吩咐家人不要惊慌,凡是男子都寻找一件趁手的武器,一会协同明溯等人守卫。
自己这帮手下都长进了不少嘛!明溯心中欣慰地嘀咕了一声,却是拨马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