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倒是不曾听说过。”蔡进在旁边插了一言。
“既如此,怎的亭父对于打家劫舍那一套流程熟识得很!”明溯一言既出,堂里阴霾顿扫,嗤笑声声。
“汝……小子欺人太甚。”葛权恼羞成怒,恨恨地立了起来,拂袖而去。
那楚门却是皱了皱眉头,进言道:“亭父乃你我前辈,又曾在乡中多年,素为里民敬重,葛、权二氏亦皆为郡中大姓,亭君虽颇有臂助,又何苦恶了此人,徒增障碍。”
明溯还未说话,旁边那葛建却是目呲欲裂,恨恨地道了一声:“里民敬重?那流贼掠杀诸里,我父尝为乡佐,以为与其同宗,便引家丁拼死相救,却孤掌难鸣,陷入敌手,最终枉死。然那葛权老贼贪生畏死,时执掌数千乡勇不敢当敌势,驱四乡八里龟缩县中,贼势肆虐,屠戮残余老弱千人。可怜我那父亲,顾自一人拼命,却忘了家中一众老少,最终尽归贼手,横死当场,其惨状并不比那日西山稍逊。幸得苍天护佑,我当时隐于地窖,未被发现,此时方能揭穿这老贼真实面目。”
看那葛建一副恨不能生啗其肉的样子,联想到前日西山血流满地的景象,楚门不禁长叹一声,便有甚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明溯在一旁看得暗暗得意:前世发动群众打土豪的一套果然管用。前几天,摸葛建底子的时候,明溯无意间发现这个看似忠厚老实的人心中竟然隐藏了这么大的仇恨,本拟好好筹划一下,在亭中开展一番肃反工作,不曾想,还没计划好,那葛权倒先挑起了事端,惹得葛建跳将了出来。也好,再周密的谋划都会有着破绽存在,倒是这样,极为自然得很。很好,很好!
那葛建平素话不甚多,有活抢着去做,在亭中老好人一个,人缘甚佳,此时,见其伤悲,一众亭卒纷纷上前安慰,顺带着也揭发出七八件亭父的龌龊勾当,倒让本来就对葛权心生芥蒂的楚门更是懊悔无比,连连言道自己早先看错了人。
此时,倒是明溯要那葛权去做甚么,他便得去做甚么,如若不然,恐怕不待明溯开口,连那楚门都得上前指责一二。
且不言那葛权在外面流浪了几日后,只得乖乖地回来听从安排,这边明溯指派完征集里民庄丁前来备寇的亭卒后,却是想到一事。
“楚兄,我有件事情想问上一问。”
“亭君毋庸客气,但有所知,无不相告。”
“依前日众人所言,我县乡连遭贼寇,当有不少遗孤才是,这些人是怎么安置的?”
“婴儿自有邻人领养,少年则由地方诸里凑些米粮,待其长大成人,便能自谋生路。”
“不知县乡有无名册。”
“若为军属,县里自有登记。若为里民,则无名册。亭君只须往各里访寻一二便能知晓。”
“嗯。”
“……然此等情况,我亭却不甚多。不知亭君打听此事,欲待如何?”
“我觉得这些人也着实可怜,全赖乡邻接济,现在年景不好,大家日子都比较难过。如果我们能够有些余粮,不妨接济一二,聊表心意。”明溯正颜答道,心中却暗暗地嘀咕:总不能我想培养私军亲信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也和盘与你托出吧。
楚门缓缓的立起身来,恭然道“亭君悲天悯人,非门所能及也。”
明溯面色坦然,也不起身,就那么生生地受了楚门一礼:“如此,便劳烦楚兄为我四下打听,但有窘迫之人,尽可接纳。”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