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五俗称破五,民俗有言破五前诸多禁忌过了此日皆可破。按照旧习,到了这一天,妇女们也就不再忌门,开始互相走访拜年、道贺,家里有人从事贩运、商贾的则忙着送穷,迎财神,开市贸易。
路上行人逐渐多了起来,亭卒们则被明溯指使着前往十里八庄,发布命令,依照五里抽一的惯例,征集里民庄丁前来备寇。
前几日,众人针对整勇备寇之事做了一次商议。楚门提议,借此次西山血案的影响,严格筛选精悍之辈,前来整训,这自然正中明溯下怀,当即便定了下来。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居民花名册,无奈之下,明溯只得广泛发动群众,通过诸位亭卒平时巡查时的记忆,去弱存勇,弃残选壮,筛出一份详细的名单,计有一百余人。
明溯觉得很是奇怪,难不成本亭辖区范围内止有五六百人,怎么只选出这么多。众人连连叫苦,纷纷言道:以往总能聚集个三二百人,然而此次亭君要求甚严,许多滥竽充数的角色便只能舍弃了。
“其间可有熟习枪术者?”明溯随手翻了翻名单,问了一声。
“无。”蔡进回忆了一下,回了一声。
“可有熟习刀盾者?”
“亦无。”
“熟习弓箭者?”
“更无。”
“那以往你们整勇训练些什么?”明溯不禁大为惊奇。
那蔡进左右看了一看,颇为难地说道:“闻鼓即进,摇旗呐喊。”
明溯心道:一介里勇庄丁,能够做到闻鼓即进,也是有些基础了,至于摇旗呐喊,此时兵家皆长于斗将,一众士卒在旁边为主将加油鼓劲,也确有必要。于是,便满意地言道:“将为军之魂,气乃士之魄,能够达到如此效果,已然不错了。”众人却是古怪地互相望着,也不接话。
见场面有些尴尬,明溯也不便冷了场,问了一声:“汝等可有熟悉刀枪弓箭者?可自荐为教习,本亭薄上可记上一笔,日后若有机会,定当推举一二。”
闻听有功劳,众人便活跃了起来,你一言他一语地争着说话。
“我自幼习刀,虽无高人指点,却自搏击之中自行悟出几式。”郑可率先站出来表态。
其余众人皆不服气,纷纷言道:“汝那只是花样架子,舞起来漂亮,遇上贼人一刀未竟便自败退。还是蔡哥儿的刀法高明,上次缉捕那盗贼,寥寥数倒,三人已然倒下。”
见在新任上官前面失了脸面,郑可涨红了面色,脖上青筋崩出,狠狠地言道:“到底谁的刀法厉害,出去比划一下不就知道了。”
众人便推举蔡进上前。那蔡进却是木讷一笑,言道:“我那是杀人刀法,万一一个不慎,伤了郑兄弟,坏了感情,却又如何是好。还是不比了吧。”
郑可本欲就此罢休,不曾想一边那钟二怪声怪气地来了一句:“还是不比了吧,万一伤了那郑兄弟,我这心里又怎生过意得去。”
顿时,屋内笑成一堆,那郑可听得心中焦躁,顿时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伸手把那笑得最响的钟二推了一跤,便拔了环刀,立起身来,奔那院中而去,口中连连骂道:“不敢比的那个是孙子。”
众人拽扎起那蔡进,拥着便往那院中去了。蔡进本也不拟卖弄,却被骂得心头忿怒,微一拱手,将了那刀直往郑可胸前招呼了过去。一时间,刀来刀往,厮杀了起来,斗二三十个回合,不分胜负,蔡进连连几刀劈出,肋下卖了个破绽,郑可见得便宜,心头暗喜,遂将刀斜撩而出,不曾想,待其力道用尽,蔡进却是浑然一个转身,抢将到其身后,扬手便是一记力劈华山,直奔后脑勺而去。郑可尽吃一惊,见势不好,也不回头,把头一缩,直直往前窜了出去,才堪堪冲将到墙脚,后面蔡进却是赶了上来,抖手一个青龙出洞,似要将那郑可胸前挽出个大洞,郑可顾不上喘息,忙把身子往左一扭,让了开来。那蔡进却是刀法狠辣,不待刀势用老,半途便是生生将那手腕一扭,又是一记横扫千军直奔腰间而去。郑可吓得魂飞魄散,连连顿步贴墙而走,不曾想,旁边摆了块青石,脚下一个不慎,便绊倒在地,倒也恰巧避过了刀锋,引得旁边众人惊叫连连。
那蔡进刀锋从郑可面上二寸位置掠过,郑可顿时觉得头上一凉,转头去看时,一小簇头发正慢慢地从刀身飘落。蔡进也不进逼,就这么趁势将刀一收,往后一跳,对着地上郑可抱了一拳,言道:“承让,承让。”
那郑可却不服气,爬了起来,狠狠地踢了一下那块青石,恨恨地说道:“此次不算。再来,再来。”待到举刀之时,却发现气力已尽,浑身酸软得无一丝力气,便也不肯再失面子,重重往地上啐了一口,铁青着面皮站在一旁。
自打那天典娘子坟前见过王重舞剑,明溯哪里还有机会见到如此高强武艺,况且一人独舞与二人搏击,欣赏起来却是后者更具韵味,直看得明溯热血沸腾,至紧要之时,恨不能亲自下场,以身相代。此时,见二人罢手,虽心中仍有遗憾,恨不得二人再拼斗个百八十回合,让自己看个痛快,然而面上却不能如此表示。
明溯笑逐颜开地上前扶过郑可,抚慰了几句,又回头对着蔡进暗暗伸了一个大拇指。二人皆十分受用,引为知己。
回到屋内,明溯叹了一声:“二人怒时肝胆横斜,起时寒光当道,进时勇似金刚,退时翩若惊鸿,可谓是长啸一声垣墉倒,环刀两口虎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