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先前一闹之后,在场的文武大臣尽皆知道了这个少年虽然年幼,可却是不按常理出牌,委实让人头疼。
何苗吃了瘪子倒是让明溯清静了许多,宴会依然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进行了下去。至于明溯面前的案板,因为先前被他一脚蹬了下去,此时大部分菜肴已经不能再用,那刘宏索性便吩咐小黄门换了一副竹箸,直接将明溯移座到自己案旁一同用餐。
这可真算是莫大的尊荣了。就在诸人羡慕嫉妒恨诸多情绪交织的眼神之中,明溯坦然道了声谢,便不客气地行了上去,顾自祭起了自己的五脏庙来。
先前经过这么一折腾,明溯也感觉是真饿了,虽然旁边刘宏与众臣觥筹交错,明溯却毫不在意。反正自己也就是个闲人,不过是仗着即将成为刘宏的妹婿,所以也就挤入了一家人的席位。至于那些权贵的眼色,又能关自己甚么事情呢。
见明溯只顾喝着闷酒,刘宏微微将眼色往旁边一横,那皇后何莲便轻轻地移了过来,先将明溯面前的酒樽斟满,方才檀口微张,悄悄地言道:“少傅莫怪。本宫那二兄也是因为先前拿贼不利,被圣上责怪了几句,心中有些想法,倒是冲撞了少傅了。少傅若是愿意谅解方才之事,便请满饮了此樽。”
这番话说得极为有水平,既解释了何苗突发神经的缘由,又暗暗地指出其实事情的起源还在明溯身上。
刘宏其实也是知道真实缘由的,见自家皇后几句话便将话儿挑明了,便也附和着微微点了一下头,却是直接将酒樽举了起来。
刘宏敬酒,明溯也不敢托大。尽管心中仍然气愤不已,可还是郁郁地将面前樽中酒尽数喝了下去。
虽然说明溯表现得极为不爽,可现在也只得如此了。那何莲见明溯将酒喝了下去,便眼疾手快地又斟满了一樽,却是再端起自己的酒樽,轻轻地言道:“少傅日后与长公主成了亲,便都是一家人了。这樽酒姐姐敬少傅!”
说话之间,何莲将那“一家人”三个咬得极重,眼神却是悄悄地往自己垂下的发髻处瞟了一眼。
真是个妖精!明溯心中暗暗诽议了一声,却也不敢不给面子,又喝了个滴酒不剩。
见明溯面色和缓了下来,刘宏心中也逐渐地舒坦了不少。说实在的,这个何莲虽然出身不咋的,可就是说话让人舒服。瞧瞧,到底是贤内助,一场大风波被她三言两句一绕,顿时就淡化了下来。不仅如此,一句姐姐似乎解开了明溯的心结,双方关系也拉近了不少。
“接下来,朕与诸位爱卿一同敬一下仁义侯。”不待明溯将思绪从那何莲的“辫儿”处扯了回来,刘宏突然歪歪斜斜地站了起来,高声喝道。
见状,虽然诸人心中都不明就里,可还是忙不迭地跟着站起来,举樽遥遥对着明溯示意了一下。
“小子年幼,不敢当圣上与诸位大人如此厚爱。”明溯虽然迷迷糊糊,可这脑子却是清楚得很。
常言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刘宏突然给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帽子,后面若是开口说甚么,那自己也只能万死不辞了。
不弄个究竟之前,绝不能含糊。这是明溯上次稀里糊涂入宫赴宴之后得出的深刻教训。
“倒是朕唐突了。”刘宏才又说了一句话,顿时整个崇德殿中,眼珠子几乎掉落了一地。刘宏那是何等的人物,竟然会隐隐对一名臣子表示歉意,要不是此时正是深夜,恐怕都会有人失礼地奔了出去,去看看到底太阳是不是还是从东边升起的了。
刘宏却是没有去管这些臣子在想甚么,顾自言道:“爱卿浴血奋战,转战千里,突破足足数万贼人的围攻,将贼首完整地押解入帝都。朕这樽酒,不仅是敬爱卿的,还有敬那些默默无闻忠臣爱国却不幸命丧荒郊野外的士卒的。”
刘宏说完,也不待明溯表示甚么,便直接将手中酒水喝了下去。
既然刘宏提起了追随自己牺牲的士卒,明溯倒也不好再推辞了。毕竟那些士卒的行为确实值得刘宏去敬上一樽,尽管不是在灵前,但至少还有自己代为接受了。
当下,明溯眼眶潮湿,将面前酒水一饮而下,却是又满斟了一樽,仰首呛然言道:“诸位弟兄,一路走好……圣上已经见到了你们的英勇了!”说完,将那酒樽微微一倾,在面前画了道弧线。
在场诸人之中,亦是有不少曾经统兵出征的。见明溯如此深情表现,这些人心中敬佩之意由衷而起。不待明溯落座,那堂上有一文官打扮,却是面貌刚烈的官员猛然捧起面前的酒钟,爽朗地言道:“侯爷大义,儁心中惭愧,念及往日随同葬身沙场的属下,也敬侯爷一钟!”
见明溯不认识此人,身后的小黄门便小声地介绍了一遍此人情况。原来这个受情绪感染站了出来的汉子姓朱名儁字公伟,本是出身寒门,少年时因赡养母亲而闻名。又因其为人好义轻财,乡里都敬重他。后被太守徐珪举为孝廉,迁任兰陵令,有特殊政绩后,又被上表推荐。后来被朝廷拜为交州刺史,仅率家兵五千人就大破叛军,彻底平定了交州。此战之后以功封了都亭侯,入朝为谏议大夫。
闻说这敬酒的文官竟然就是那后世闻名的朱儁,明溯自然不敢怠慢,紧忙抱起旁边一钟酒,骨碌骨碌就这么豪爽地对饮了起来。
其实,明溯现在心中也是十分纳闷,按理说,朱儁的名气应该比皇甫嵩要小,后来的爵位官职亦是皇甫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