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口中的大医便是指张宝了。张角平素传道时往往自称大贤良师,他的两个弟弟,张梁、张宝则是自称大医,都是太平道的首领之一。
旁边一个落魄文士模样的人则是忐忑地言道:“我雉县徒众稀薄,恐难以经受得起如此消耗,不若请诸位将军下令,调遣周边各方人马,一起将此獠围歼于伏牛山中。”
为了营救张宝,此时从南郡到洛阳沿途附近各方尽皆自发地汇集到了一起,奈何明溯一路匆匆赶路,从不与对手纠缠,这些人虽然在本地神通广大,号召力极强,可两条腿却总是比不上四条腿,翻山越岭的时候,因为山道已经被明溯占据,他们只得想法设法去寻找那山间人迹罕至的小道追赶,无形之下,便已经先消耗掉了不菲的力量。
明溯抢在风雨来临之前,一反常态地放弃了赶路的打算,突然歇息了下来,却是让他们心中的不安愈演愈烈。这一路追击,对手惊人的意志力和战斗力他们十分清楚,若是让明溯等人安稳地在山洞中歇息一晚,恢复了气力,而他们却是冒着风雨的侵袭,苦苦煎熬一晚,此消彼长之下,接下来的战况可就实在有些不容乐观了。
一众贼人首领都想到了这个结果,当下有那脾气暴躁之人便紧紧攥着拳头,猛然砸在旁边的树上,焦急地言道:“不若我们再组织一次偷袭,哪怕是惊扰惊扰也成。”
闻言,先前说话的那五短身材的汉子眼中却是闪过一丝畏惧的神色,呐呐地不肯接过话头。
那落魄文士却是缩了缩脖子,责怪地言道:“你要打自个儿先去,不要影响了我们躲雨……这水也怪凉的。”旁边几人深有同感地让开了那树上摔落的水珠,却都没有一丝一起前往的意思。
见同伴畏战,这一直叫嚣着欲要彻夜袭击的汉子便神情激动地站了起来,高声地吆喝手下一起奔了出去。
不到盏茶工夫,五六个贼人遍体凌伤地抬着那一直叫嚣着的汉子奔了回来。此时那汉子双眼已经失去了先前的神采,嘴角却是一抹抹血沫不断地涌了出来。
那落魄文士惊恐地望着其脖颈下面只余下半寸左右的一截刀身,咽喉之中艰难地咽下了几口口水,面色一片惨白。
这些人也真当那山洞是好攻击的,方才就在那山洞前面,追命领人不断地放着冷箭,一个个地将那些冲上来的活靶子给钉在地上,这汉子也是悍勇,身上都中了四五箭了,却犹自大喝着往前冲去。
或许是嫌弃他惊扰了自己的美梦,侧卧在第一个火堆旁边的无情却是突然翻了个身,有眼尖的士卒便发现一抹寒光骤然从身边飞了出去,几乎是同一时间,外面那一连串鼓噪的嘶喊便立即停歇了下来。
缺少了首领指挥的贼人更是乱成一团,仓皇逃命之时却又被那些亢奋到了极点的士卒一个个玩起了点射。没办法,先前无情的表现实在太鼓舞人心了,从临时统领追命口中得知无情的射击技艺是如何练成的之后,这些人似乎突然感受到了生存的乐趣一般,于是,洞口外面的贼人便再也感受不到自己生命的存在了。
随着雨水倾注,夜幕越来越黑,山林之中这一阵突如其来的喧闹也重新归入了寂静的水汽之中。
望着不久之前还满腹豪情壮志的同伴无声地倒在地上,黑压压的乌云在一众贼人心头汇聚,除了那些陆陆续续赶了过来,新加入的贼人犹自有些心潮澎湃之外,其余已经与明溯等人交手过十余遭的贼人皆是面如死灰,一个个忐忑不安地望着那被暴雨打得忽明忽暗的火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