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邈得知确切讯息的时候,郡府前面的大街上已经横七竖八地躺下了百余具尸体,除了七八具明光铠在其中煞是刺眼之外,其余皆是皂衣皮甲的郡卒。
陈留城中乱成了一锅粥,身为始作俑者的明溯此时却是素衣长袍,面蒙纱巾,端坐在东门旁边阴影之中的一个石墩子上面。按照行动之前的商议,若是西山有变,尤胜则领着众骑径直对穿整个陈留,直奔东门出城。所以,先前明溯在顺手解决掉那名狱卒之后,便先行赶到了城东。
此前,所有的喧哗、厮杀尽数发生在城西,所以此时东门的守卒尽管十分紧张,却是未曾将城门闭上。尤胜等人未到,明溯也不着急,便隔了足足十余丈密切地关注着守卒的行动。
这陈留城虽是郡治所在,东西也只得二千余步距离,盏茶时间,只听到一阵“的哒的哒”的马蹄声,尤胜领着七八骑已是沿着中间的大道一路狂奔而来。东门守卒见到这些浑身浴血的骑兵冲了过来,心中觉得不妙,便急忙分成两拨,一拨迎了上前架戟阻拦,另一拨却是奔上城头,欲要将那吊桥升起。
尤胜杀得性起,见面前又迎上来百余名士卒,心中也不畏惧,长刀一展,一路砍瓜切菜一般胡乱劈砍了过去。后面那背着卫兹的骑卒却是因为绑着一人,施展不开手脚,加上先前厮杀了一路,亦是腰酸手软,此时,被几名郡卒长戟乱刺一通,顿时手忙脚乱,困在阵中团团打起了转。
尤胜本已冲至城门洞下,回头一瞥,见部下被困,心中大急,转身便欲杀了回去,不料耳边却是轰然一声,那沉重的吊桥猛地砸在了对岸,带起了一地的灰尘。
“你先冲出去,我来断后!”明溯一刀劈烂了城头的绞盘之后,飞身从上面跃了下来,低喝一声便冲进了守卒中间。鲜血迸溅、手臂纷飞、肢体倒地,短短的几丈距离,转眼之间,便是数十名士卒丧身刀下,余下的士卒看得面如土色,嘴唇颤动,牙齿乱磕,却是端着兵器一个个畏手畏脚,不敢再拦在前面。
本来这次明溯也不想大开杀戒的,问题是自己派出来的手下,转眼时间便只剩了个位数,余下的还是人人带伤。此时,纱巾之下,明溯的面容已是铁青一片,若不是那背着卫兹的骑卒还在城中,恐怕此时明溯便要不管不顾,将这些士卒的性命尽数留了下来。
张邈赶到东门的时候,亦是面色铁青得吓人,短短半个时辰,郡中士卒连死带伤,倒下了将近三百人,却是连个对方的影子都没有追上。此时,城中犹自人声鼎沸,四下喧闹震天,东门外面七八里开外却是灰尘滚滚,马蹄阵阵。不用多想,张邈也知道劫狱的那帮骑卒早已逃脱了出去。
“主公,现在派人去追还来得及。”后面三五名军中将校气急败坏地赶了过来,见张邈怔怔地立于城门洞下,便紧忙上期进言。
“就凭这群已经被杀破胆的郡卒?”张邈手指面前那些面色苍白的守卒,长叹一声,摇了摇头,痛苦地闭上眼睛:“若是不想死去更多的士卒,那就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