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袁府中有吾……”曹操张嘴便欲申辩,可话到了嘴边,又赶紧收了回去:“反正就是袁术说的,究竟是何缘故吾也不知。”
明溯定定望了半响曹操,方才喟叹一声言道:“我原本以为,除了色胆包天,你曹操其他都差了点。却不曾想到,连兄弟的府中都能安插眼线,孟德兄弟,我真是错看你了,了不起啊了不起!”
“不是,明兄且听吾解释……”曹操急忙欲要辩解,明溯却是索然无趣地打断了他:“我心中很乱,今日便到此为止吧。你且自行离去,不送了!”说完,便跌坐榻上,闭目不再言语。
无奈之下,曹操只得出了客栈,见周边诸人皆是一副仇视的目光,有心解释一下,却发现压根无从说起,便叹了一声,扬长而去。
“那曹贼怎么说的?”吩咐好了那些禁卫处置现场之后,小黄门径直上了二楼,一见明溯,劈头劈脑便问了一句。
“他说,不是他的人。”明溯坦然地说了实话。
那小黄门却是不屑地嗤笑了一声,恨恨地言道:“哪个做贼的会承认自己偷了东西。”
明溯怅怅地吐了口气,想了想,便将那眼线之事说了出来:“曹操在一些显贵府中放了眼线,其他人我没问出来,不过那袁府之中,似乎有一人与袁术极为熟捻,经常能传出点**的东西……”
那小黄门一点便透,闻言兴奋地言道:“袁逢长子掌宫中御马,回头吾便让那些杂役将此事传了过去。”
“我可甚么都没说过……”明溯仰首望梁,淡淡地言了一声。
那小黄门却是十分灵窍,诡然一笑道:“汝自然没说,这些都是吾在门外偷听到的。”
“也好……”明溯摇了摇头,黯然言道:“小子不才,蒙圣上厚爱,却白白地损了一名宫中贵人的性命,自当负荆请罪才是。”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使唤丫头而已,不碍事的。”小黄门却是毫不在意,确实如此,那些选入宫中的女子,只要没有被圣上看中,一辈子也就是个使唤丫头的角色,生死自然没人会放在心中的。
“再是丫头,也是圣上身边的丫头。”明溯想了想,恳言道:“这新婚见血,大为不吉利,我当亲自前往金殿请罪,还望大人通禀一番。”
见明溯坚持,那小黄门便应了下来,转身却又问道:“要不要告知一声郭大人?”
明溯将头点上一点,口中却是言道:“你说呢?”
不到半个时辰,四通市中人头簇拥,峨冠林立,太傅袁隗、司空兼执金吾袁逢、太中大夫桥玄、谏议大夫刘陶并那司直、长史、贼曹、寺令、京兆尹、贼曹掾史、贼捕掾数十人云集胡商客栈,盏茶时间,宫中又传来圣上口谕过来,却是由那中常侍张让、郭贵二人过来亲自宣下。
谕云:今闻贼事,圣心大怒,天下脚下,竟然有此胆大妄为之辈,公然挟持人质,意图不法,着京中有司,各尽斯责,早日将背后指使之人追缉到案。另,胡商客栈明溯,心系圣恩,仗义出手,尽诛贼人,维护官府体面,赐鹖冠一顶,以为褒奖。
张让宣罢,身后一小黄门便捧出一顶鹖冠出来,由张让亲自为明溯戴上。那鹖冠其实便是在弁冠上饰加了双鹖尾竖于左右,鹖是一种黑色的小型猛禽,若是两者相遇,必然会以一方死绝才结束争斗。平时日,鹖冠本是那武官外行或近卫武官所佩,此番明溯戴了却是有些不合规矩,想必是那灵帝听说了明溯浴血杀贼的事迹,便特此赐下了此物,以褒勇武。
那张让明溯是第一次见到,只见此人面容臃肿,下巴堆积成双,面色略显苍白,却毫无猥琐之色,当下心中便是暗暗惊奇,口中却是轻轻地恭呼了一声“谢大人”,言罢已是泣不成声,索性伏倒在那死去的宫女旁边,悲呼道:“我虽未杀此女,此女却因我而亡,幽冥之中,有负良心。还望圣上收回成议,治我未能及时回护之罪。”
哽咽急切之间,明溯竟然一下子哭昏了过去。旁边刘陶等人赶紧上前按人中的按人中,摸脉搏的摸脉搏,一时之间,场中议论纷纷,却都是称赞此子至仁。
半响之后,明溯觉得自己这出戏也该演得差不多了,便悠悠地“醒”了过来,犹自拜于道中,面有戚戚之色。众人又是一番劝解,明溯方才立了起来,仰首啸了一声,屠龙出鞘,厉声长歌道:“我,站在烈烈风中,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望苍天,四方云动,刀在手,问天下贼人何在!”一曲歌罢,又拜了一回。此时,便是连那张让、袁隗等人亦是热泪盈眶,嗟叹不已。
明溯一边拜一边暗暗心道:“这位姐姐,我借你的不幸为自己扬了一回名,却也拜了你好几回,希望你地下有灵,千万不要怪我。”
当晚,这一场感人情景便如同那春天的雨燕,飞遍了洛阳千家万户。便是那灵帝刘宏得到张让等人的回禀后,亦是心怀壮烈,激动不已,当下,便以那客栈遇血不祥为由,又传了旨意,着少府卿连夜在那帝都繁华地带择个不大不小的府邸,赐予明溯,作为新婚的地儿。如此一来,内库又破费了一番,小黄门诸人也是通宵达旦,紧忙又换了个阵地。
其实,明溯这番举动虽然是做给那些权贵大臣们看的,却在无意之中也笼络了那些小宦官和宫女的心。不待郭胜等人吩咐,那些人自是竭尽心思,鸡蛋里面挑刺,直将个三进的新宅子布置得犹如皇帝嫁女太尉府娶亲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