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众人各自思量着,那边胡魁已有所收获。
都说媒婆的嘴能说破天,那贼曹、狱史二人长期混迹官场,嘴皮子自然也不会弱,三言两语,七上八下,就把明先生二老说的心花乱坠,愉悦致极。
都说姻缘天定,可这人力却也着实重要得紧。半个时辰不到,兴奋的二老就跟三人把明溯自内至外卖了个干干净净,生辰八字、身高体重自然是不能隐藏的,就连那六岁上树掏蛋、八岁下河摸鱼、十岁背书打瞌睡的糗事也都和盘托出,三人越听越不是滋味:你们家这是夸自己孩子呢,还是可着劲儿的损呢?
别看明先生平时跟着闷葫芦似的,呐呐得不甚讨人喜欢,可这要是熟悉起来,话比谁都多。及至最后,小院内外只听他一人在叽叽喳喳,数说不已:“十二岁那年……话说今年夏至,也就是十四岁,溯儿半夜起来如厕,恰逢隔壁王家小婶尿急……”要不是娘子见话头不对,紧忙在后面狠狠地对其腿肚踹了一脚,说溜了嘴的先生都要把自己儿子偷看妇人结果蹲得太久腰膝发麻一头栽进茅坑呛晕了过去的光辉事迹统统也揭发了出来。
要是明溯在这里,肯定会追问下去,因为他就是那时穿过来的。总不成人家好好的在家里苦读诗书,眼睛一眨,这具身体就被自己占据了吧?到底怎么会恰恰就落到这个同名同姓的少年身上,难道除了历史的巧合,还有着其他更深层次的原因?谜底已经揭开了,可惜的是明溯却再也不会知晓了。
这时候,胡魁也听出点味来了,刚开始还以为人家心里瞧不上自家那个女霸王,在那故意自贬自己儿子让自己知难而退呢,可越听越觉得纳闷,这亲家公目无斜视,眼神真诚,虽然有些口不择言,但是时间、地点、人物、情节一应俱全,真实得很,这些故事压根不像是现编的。难不成……自己一个走眼,上赶着把自家妹子就这么送进了狼窝?胡魁心里暗自嘀咕,可那贼曹、狱史二人还在一旁陪着,总归不能失了面子,于是,强打精神,故作爽然:“哈,那个……亲家公还真是实诚。”说完连忙起身告辞。
贼曹的脸上意味莫名,闻言亦跟着站了起来,拱手作势。那狱史却还意犹未尽,坐那纹丝不动,嘴里连声催促:“说故事,说故事……”
胡魁刚转身欲走,闻言不禁一个踉跄,差点被门槛绊倒在地。
还是贼曹明事理,一把跩起狱史往外行去。
及至门外,狱史还在那回味不已,心中只恨这下文直如宦官——正到精彩之处,怎么突兀着就没了。贼曹却是哈哈大笑不已,附到耳边,对狱史如此这般一番分说,狱史愕然之后顿时恍然大悟,忙尴尬地对胡魁言道:“说故事!说故事而已,胡兄千万不要介怀。”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安慰,胡魁心中惘然更甚,脸色铁青一片,只顾着往前赶去。
一路上,贼曹、狱史捉狭不已。一会一人捏着鼻子学先生:“大兄走好。”一会一人粗着嗓门作豪爽状:“那个……亲家公还真是实诚。”学完二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胡魁却是走得疾步如飞,三二言语之间就冲进了里长院内。
不提那边二老正在为攀上了一门县里显贵,又纳了一个知书达理、熟习手艺(这个时期女子的手艺无非是女红、厨艺之流。贼曹、狱史二人言语间偷梁换柱,直把力气与武艺分别简称了“力”、“艺”,二老不想有他,先入为主地听成了知书达理的“理”和传统的女工诸艺的“艺”,倒也不是二人直言相欺,实在是二老久居乡下,世面着实见得不够,如此而已),且据说容貌、才情、气质样样出众的媳妇,正沉浸在喜悦之中。那边,明溯正在计较如何找个铁匠先把自己的横刀雏形折腾出来,听到急促的声响,一抬头,却发现自己的大舅哥怒气冲冲地奔了进来。
难不成这门亲事黄了?对于自己的父亲大人,经过半年的相处,明溯可是清楚得很,那可是个直言不讳,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角色,再遇到胡魁这个直性子汉子,估计两人最后是话不投机半分多。
如此也好。明溯直起身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心中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庆幸。却没有再去看胡魁,然则那胡魁却径直走到明溯面前,上下左右打量,直似看着一件不甚如意的货物,心中挑肥拣瘦,犹豫不决。
正当明溯一头雾水之际,后面贼曹、狱史气喘吁吁地也赶了进来。
爱屋及乌,此时梁国尉已经从那把木刀的震撼和伤逝袍泽的悲伤中走了出来,见状召过二人,细细地问上一回,一众随从皆心生好奇,亦凑了上去,听了个分明。一时间,院中爆发出的哄天大笑与这边面面相觑的二人形成了一个极其鲜明的对照。
蔷夫已与小妇人温存完毕,正窃窃私语之时,突闻前院异常嘈杂,遂起身询问。那妇人早就站在墙角旁听了一番,于是上前去如此这般一番之后,蔷夫由衷地赞赏了一声:“真侠少也!吾辈后继有人。”二妇人均避在廊外,一边偷看着哥儿,一边诡异地吃吃低笑。
一时之间,院中诸人均已了然因缘,止余故事的当事人明溯一人正心神不宁地无端猜测着父亲大人到底言了什么惊人之语,惹得众人如此情形。任他想破脑袋,也没有猜到半分事实。
忐忑不安间,梁国尉一行均已歇息完整,胡魁三人要事也已完成,蔷夫更是神高气爽,众人起身告辞。送至里门外,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