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荷妹妹,怎么不走了?”见飞荷停住脚步,绿衣婢女催促道。
“这位姐姐,”飞荷缓下心中忧思,牵起嘴角乖巧地唤了一声,在对方含笑疑惑的注目中,略微为难道:“小姐的闺房,除却小姐同意,一般不允人出入的,你看这……。”
都是大家族里混出来的下人精,如何听不出飞荷话中的疏离和防备?
绿衣婢女心下微怒,面上却是羞羞怯怯:“飞荷妹妹快别说笑了,姐姐本在前堂当值,若没有小姐吩咐,又怎敢踏入这后院之中?”
飞荷皱眉,绿衣婢女偷偷瞧了那月锦色的衣摆一眼,小脸绯红,打定主意不肯走马上人:“小姐特意唤姐姐为王爷指引,也是看得起姐姐,姐姐又怎么能就此离去呢?”
闻言,原先还仅是出言试探的飞荷,愈发肯定此人对王爷心存不轨,皱着眉忽而冷声道:“姐姐若不肯自行离去,勿怪妹妹差武婢请人!”
言辞间,颇有些楚华容的语风。
闻言,原本专注于树上人影的轩辕珏,分神回头扫了飞荷一眼,心中不由轻笑。果真,主子行事作风沉稳凌厉,她的奴才,也不会只有令人拿捏的份。
绿衣婢女似被飞荷忽至的强硬态度吓着了,脸上的红晕褪了不少,欲要再争辩,却在触及那不容拒绝的眼神时,终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了句:“既然如此,姐姐先告辞了……”
话落,恋恋不舍地眼眸在那月锦色的衣摆停驻,片刻之后,待飞荷眉头紧皱欲要出口赶人时,方才缓缓地朝着轩辕珏矮身行礼,慢腾腾地转身离开。
飞荷这才松了口气,低眉折腰,领着轩辕珏入了院内正厅。
小心翼翼地沏了盏茶水后,又安静地立在一旁等候吩咐。
几番更杯易盏,时光悄逝,日头渐斜。
院外的人,依旧我行我素,全然没有入屋的打算,完全怠慢了贵客。
正厅内的气氛,愈发安静,安静到飞荷又是急切又是紧张,频频望向院外的人,期待着楚华容早日出现。
怎耐后者对飞荷心中焦虑全然无感,只是专注于手中物事,悉心计算角度,判别风向,将所有利于隐藏的地点都关照了一遍。
又是新一轮的更杯易盏。
将楚华容房间布局一一览尽之后,再无轩辕珏感兴趣的地方。他悠然起身,踱步至镂雕窗前,透过吊起的锦绸窗帷,关注院外的人影。
这一次,楚华容已从树上下来,蹲在墙角琢磨。
但见她间或抬头,间或在墙壁上书写着些什么,然后脚步微移,在墙角一侧站立,复又蹲下,尔后伸手拍了拍土石夯墙。
如此反复几次,一举一动,皆有些莫名其妙,令人摸不着头脑。
轩辕珏微微凝眸。
飞荷站在轩辕珏身后几步开外,探头探脑,循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正好瞧见见楚华容拍墙的一幕。
一看之下,飞荷愣住,小嘴不自觉地张开,惊觉自家小姐的行为委实太过诡异,一时又惊又恐,不安呢喃道:“小姐她她……”
莫不是被鬼神附身了?
轻声细语中,俱是惊愕惶恐之色。即使不知她后文为何,亦能猜出绝非好话。
轩辕珏精致如画的眉宇有片刻的冷凝,却无暇出口责备。幽邃若渺渺夜空的凤眸,紧盯楚华容先前所蹲踞的枝桠处,那是,背风位置……
背风位置……轩辕珏若有所思。
分析其中利害后,轩辕珏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再观察方才楚华容墙角所立的位置……
日渐西垂,清风渐凉。
心思电转间,轩辕珏的猜测得到了印证。也因着那猜测,轩辕珏眸色陡然深沉了几许:“华容轩近日来,可是有贼人出没?”
正厅安静。
冷不防听到有人说话,沉浸在自己臆想中的飞荷一惊,倒抽一口冷气。尔后发觉竟是一直沉默的轩辕珏开口问话,更是惶恐,砰地一声,重重屈膝下跪,为自己走神的行径求饶。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对于飞荷的惊慌,轩辕珏置之弗论,仅是微凝着声音,重复了一句。“本王问你,你家小姐是否时常遇刺,安危堪忧?”
高木背风位置的优势,在于容易藏身不被人发觉。
再观之她方才在墙角所蹲踞的几处位置,仔细推算,便能察觉,那些都是晚间月光照拂不到的死角,同样是藏身的好去处……
她的这些举动,分明是在寻查出院落的每一处缺漏,每一处家丁守卫无法防备的地方!
其中目的,不言而喻。而究其根源……
秀雅韵致的容颜,因着心中不详的猜测,染上薄冰霜雾。
素净的正厅,飞荷惊讶反问:“王爷怎知?”
轩辕珏临窗而立,如墨的眼底俱是汪海漩涡,细碎的怒意渐渐凝聚,汹涌翻滚,令人望之惊寒。“如何?”
明明平淡的语气,却令听者有种游走在剑尖上的危机感,飞荷顿时惊醒,磕首告知:“前几日,确有黑衣人行刺。不过被大少爷击退了。”
听到后一句,轩辕珏眸中怒意稍缓,细问道:“可有异常情况?”
也不知况,却能察觉出这话问得过了,而主子的事,多言为过。
是以,飞荷再一叩首,生硬却不失恭敬地回答,“回王爷,奴婢不知。”
日渐隐没,天空渐暗。
明辨出她语中的闪躲意味,轩辕珏眸光暗沉,面色平静,既无不悦,更无欣喜。
从飞荷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