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生听到她的声音发颤,“这世界上,有很多不同形式的爱,而不仅仅是男女之爱。”任平生对她说,极力让自己的声音更有信服力:“小叔一直以来,都是把你当作亲人去爱。可能希希也把我当作亲人去爱,只是你还不是很清楚……”
余下的话,她再听不进去。“什么叫当作亲人去爱?”她靠在沙发上,双腿抱在怀里,像是被警察抓到的罪犯,只是说:“我不相信。”
任平生知道,再说下去,对谁都没有意思:“希希,太晚了,你好好休息,今天好好睡一觉,等你回来,我们再谈可以吗?”
电话挂断的时候,许寒已经将光盘塞进了电脑,屏幕的光,照在脸上,忽闪忽闪的,音响里放着什么人的对话,与配乐。
“希希,你小叔是正确的。”许寒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说:“不要多想,好好休息。”
她怎么还静得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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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的生日会,在第二天举办。老来儿孙满堂,应是极大的福气。只是膝下的几个儿子,偏生不争气,一个负债,一个被开除党籍,落马入狱。这许家,江河日下,现如今只有许老爷子小儿子跟两个女儿、几个孙辈在维持门面。
门前冷落鞍马稀。
她感受到家族的没落,感触最深的,是宴会上,家里人极力维护自尊,营造出一种虚幻的辉煌。而门户之别的偏见,与努力与浊官划清界限的刻意,则是这个家族,日薄西山的先前征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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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平安在第三天,如约来到许光希家,过来接她回南京。而光希的爸爸,则将在半个月后,拿着他的履历前往新加坡。
此时她看着舷窗外,一碧如洗的蓝天,连日来的阴霾,似乎因这眼前美景,而烟消云散。
任平安打开电脑,在整理这次研讨会的内容。一面回到主界面,打开邮箱,翻到通讯录,将班机时间发了过去。她背靠住柔软的座椅,脑子里回想着昨天宴会上,许光希的长辈,旁敲侧击,从她这边打听她那个异母弟弟的消息,言语之中,还不露声色地提到光希昨晚的一些反常,她是既觉得奇怪,又深感可笑。任平生跟光希叔侄俩这么多年,要有什么早就有了,哪里会等到现在。
无稽之言勿听。
关了电脑,打算小憩,刚想示意空姐将窗帘拉上,转脸,便看见身侧那女孩儿,眼睛望着天边。
任平安关切道:“刚才飞机起飞,耳朵是不是有点儿疼?”刚才起飞的时候,她看到光希用手指微微点在耳朵上。
“带了酒心糖,就不疼。”她低头看了一眼拽在手里的糖果,回答说。
任平安扬眉:“可你还没撕开来吃。”
她皱起了眉头:“吃掉,不就没有了?”
任平安笑了笑,说:“你可以再买。等下了飞机,阿姨买一罐给你怎么样?”
她默了一会儿,嘴边漾起了笑,声音淡淡的:“等回去之后,他会陪我去买。”这个“他”指的,自然就是任平生。只是不知道,当她捅破这层关系,而任平生终于也给他们的关系下了定义之后,他会否还如三年前一般,将她流放。
任平安一怔,直觉告诉她,许光希这个回答,不正常,也不太应该。正好空姐走了过来,问询她要什么饮料,任平安摇了摇头,示意了下她的保温杯。转过头去,帮空姐去叫许光希,蓦地,忽然就愣住了,视线再移不开——她脸上些微的绒毛,在阳光下似是闪着光,恍若一枚成熟的蜜桃。一笑,那清清凉凉的一张脸,立刻就变得灿烂无比,连阳光都无可匹敌。而当她不笑,就那么微微探究地望着你,便就如同山溪之间的小鹿,清凌凌的,仿佛随时都会逃走。如此地充满生气。
她心里某处地方,渐渐陷了一点下去,原本确凿无疑的定论,突然之间,像是被谁抓住了一个漏洞。她似乎才意识到,当初那个不爱说话的许家小姑娘,已经亭亭玉立。这世上,或许只有女人,更能欣赏女人。而如果连她一个女人,都觉得许光希如此美好而令人心动,那么任平生心里面,对这个女孩儿就没有过一丝幻想么?
她长久以来首因效应影响而带来的判断,正逐步瓦解,代之而来的,即是短暂的迷茫。她不知道,任平生在面对许光希的时候,是怎样的身份,怎样的心情,而心里面,又忍不住地怀疑,这样一个年幼缺爱,一直以来生长在精神荒岛之上的女孩儿,会不会在感情观还没形成,就被突然打破的年龄,衍生出一种畸形的爱。任平生,会否就被这爱感染了,为这如水晶般纯净的女孩儿动容,而不惜突破道德的阻碍与这十一岁的年龄之差,真就,爱上了她?
由于遇上降雨,飞机晚了一个钟头。到达路禄口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刚出航站楼,就看见有家属过来接机。
光希每至他们身边,便注目片刻,想象着,待会儿任平生见到她时的模样,不由地就心情愉悦。落地开手机,很快就有短信跳出来。她点开来看,希望能在未接电话里面,找到他的名字。屏幕显示的,却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连着打了两次,可能是广告推销。收了手机,听见任平安推着行李箱,喊她的名字。快走几步跟了过去。
老远就看到,任平安对着她,正在跟面前什么人说话。那人穿了黑色西装,打领带,是个男人。个头高出任平安不少,她猜测着,会不会是他,可这样的装束,又不太像是他。
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