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对峙一开始就不大对劲。
随后的两个小时,对方你一言我一语说了个普通故事。
撇去无用的修辞和感慨,再勾掉谩骂和羞辱,归纳起来,划上重点,不过就是三句话。
第一,季思成先生,也就是眼前这位贵妇的丈夫,一周前刚刚查出身染重病。
第二,肖姨三天前去探望,前提是瞒着他们季家所有的人。
第三,肖姨一走,对方就死了。
面对满屋子的哭闹,白默脑袋里嗡嗡作响,她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而她的三个后援也是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是好。
“肖小姐,”一个精明中年的男人一直站在众人身后,看她如此呆滞的模样,似乎是发了善心,便上前来,满脸堆笑地向她建议,“您看,其实这就是个误会,我看你也是个明事理的孩子,季太太和季先生感情特别好,季先生走得太突然,她一时之间受不了,才会那么激动。”
白默抬起头来,看着他。
他又叹了一声,语重心长地道:“你还太年轻,不能理解季太太对季先生的感情,这也不怪你!不过,今天的事,我虽然是季家的亲戚,但也觉得是他们不对!”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刚刚那么多人,那么多张嘴说话,他一直站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现在倒是倒戈相向,站到白默这边来了。
有意思。
白默浅笑道:“那依着您的意思,我当怎么样呢?”
“我看不如这样吧,”他回头冲季太太看了一眼,又看向白默,和蔼柔声一笑,“既然你妈妈也不在家,咱们找你也是一样的,不过是个误会,解释清楚就没事了,咱们相互退让一步,你们母女呢平静地过日子,季太太了了这心病,死者也能早日入土为安,你看好不好?”
“什么好不好?”白默很不喜欢他,从一开始就明摆着想挖坑,这是当谁笨蛋呢!
“啊,”他干咳了一声,便笑道,“是这样,咱们这律师也在,警察同志也在,不如你就立个字据,证明你们母女俩和季思成先生没有任何关系,到时候咱们把字据做一个公证,就没什么了。”
季家人听了这话,顿时鸦雀无声。
一时间,屋子里二三十个人齐刷刷地看过来。
白默沉吟了片刻,抬头看向季太太,这位养尊处优惯了的太太,此刻眼中藏着利剑,恨不能立刻将她碎尸万段。
其实,这两个小时之间听了那么多事,她大概猜到一些,倒是没想到,这男人竟如此狂妄。
她清了清嗓子,尽量让房间里所有人都听到自己的声音:“过去的两个小时,我一直在很认真地听你们说话,现在我希望,你们所有人都听一听我想说的,人与人之间彼此尊重是涵养,更是品德。”
季太太还想说话,却这个男人用眼神制止了。
白默说得隐晦,但意思是明确的,对方说话的时候她不插嘴、不回嘴,那是涵养和品德,换言之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