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天气便一日凉胜一日。没几日,便已经隐隐有了初冬的感觉。
叶葵算了算日子,她腹中的孩子出生的时候似乎正是隆冬。人常说,冬日出生的孩子性子稳重厚道,叶葵却并不想自己的孩子是那样一个性子。
这世上,应当没有做母亲的会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拥有一个善良敦厚的性子吧?
可是叶葵却例外了。
两世为人,活了几十岁了。该懂的该看清的事,也早就都已经认识得差不多了。事实告诉她,要想活下去,只靠一个纯良敦厚的性子,那是一点也不够的。人要活着,没点手段,怎么可以。
那孩子的性子,光有敦厚是远远不够的。活在这样的环境中,他必须从小便学会自保才能平安地长大。
不过,在他长大之前,身为母亲的叶葵定然是会为他开好道的。没有必要受到的苦痛,就一定不要让孩子去承受。所以裴长歌不能死,裴家不能倒,那些该死的人却是一个也不能被留下!
叶葵抚着肚子,暗暗想着,心头明镜一般。
可是她要见罗氏,罗氏却是一点也不愿意见她。才一听说了叶葵来访的消息,罗氏便气得差点摔了个杯子,口中低声骂道:“她到底有没有心!夫君都出了那样的事,她倒好,全然像是个没事人一般!这会子,竟还有脸来见我!”
骂完了,罗氏便摆摆手。让人将叶葵给打发了,只推说是她身子不爽利,没法见人。
不过她的种种反应在叶葵眼里都是早已经料到了的,所以她听了那丫鬟的话后,连一丝恼火的迹象也没有。只转身便要走。可走了几步,她却又突然回过头来对那来传话的丫鬟说了句:“八哥这会可是在老侯爷那?”
那丫鬟不知她为何突然问起了裴长宁来,怔了下才道:“是,八爷这几日一直都守在老侯爷床前。”
“嗯。”叶葵淡淡应了声,“既然八嫂没法子见我,那我直接去寻了八哥说话也是一样的。”
这怎么能是一样的!
罗氏身边的丫鬟面上便不由自主地现出了点踌躇的神色来。
谁都知道罗氏不喜裴长宁同九房的人走的近,更不必说是九夫人叶葵了。再者说,弟媳妇总是寻哥哥说话。又是个什么意思,这不论怎么看都叫人觉得有些怪怪的呀!
不过想归想,谁又敢说什么,她只好就准备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叶葵离去了。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里头急急走出来个人,说是八夫人醒了。想着九夫人若是还没走便进去说话吧。
“哦?八嫂醒了?”叶葵闻言,不置可否地反问了句。
传话的丫鬟急忙点头。道:“这会刚醒,便打发了奴婢出来看看九夫人还在否。”
叶葵看了她一眼,嗤笑了声道:“八嫂先前睡着,那这般说来,方才说八嫂身子不爽利所以没法见人的话是你们几个胡诌的?”
“奴婢不敢,夫人正是因为身子不爽利才睡下了的,方才只是奴婢几个不曾说清楚罢了,还请九夫人饶恕奴婢。”
“你们又不是九房的人,我怎好越过八嫂责罚你们。”叶葵面无表情地说了句。径直往里头走去。
罗氏见了她,心头便不高兴,又不愿意在一群下人面前装出高兴的模样来,索性便将人都给打发了出去,只留下自己跟叶葵两人在里头。喝着热茶,她斜眼睨了叶葵一眼,道:“你要说什么?”
“八嫂说话可是越来越不客气了。”叶葵兀自坐下。也不看她一眼。
罗氏见状,便被她的神情动作弄的愈发不高兴起来,心里憋着一口气,她有些咬牙切齿地训斥起了叶葵:“你还知不知道廉耻二字怎么写?小九才去了多久,你便开始日日往外头窜,不晓得的还以为你是这八房的人呢!”说完,她忽然嘲讽地笑了起来,鄙夷地看着叶葵吐出几个字来,“我倒是忘了,你是在乡下长大的,怕是连自个儿的名字也认不全吧?哪里还会知道什么廉耻!”
叶葵笑了笑,一副任你说,左右我是听不着的模样。
“八嫂年纪比我长,可是看事却是一点也不精准呀。”叶葵抚着自己鬓边的小小白花,感慨着道。
罗氏瞪着眼睛,“你什么意思?”
叶葵垂眸,并不看她,薄唇微长,吐出一句极凉薄的话来:“八嫂怕也是活不长了。”
“你!”罗氏闻言气急,猛地将自己手边的茶盏扫到了叶葵脚下,怒道,“你竟敢咒我死!”
茶盏中仍旧温热的茶水蜿蜒着沾上了她的鞋子,叶葵只看了一眼便抬起头来直视罗氏道:“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至于信不信那就是八嫂自己的事了。”
说完,也不理会罗氏发白的脸色,叶葵起身跨过一地狼藉便要往外去,却被罗氏狠狠攥住了手腕。
“你再说一遍!”罗氏咬牙问道。
叶葵嘴角的笑意转瞬即逝,转过身来看着罗氏,声音压得极低:“我说,八嫂若是继续这样颓唐下去,怕是就要活不长了。坐以待毙,哪里还能奢求老天爷给命是不是?”
罗氏紧紧抓着她的手腕,一点也不敢放松,“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八嫂,你抓疼我了。”叶葵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霍然重重抓在了罗氏手腕上,抓得罗氏尖叫一声下意识松开了她的手。
外头的人听到了动静便想要闯进来,罗氏揉着自己的手腕,急忙扬声喊道:“莫要进来!”
外头骤然间静谧了起来,紧接着姜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