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
并不清晰的话语,但这一声声状似无意识的救命仍旧叫人听出来了。
躺在床上的这人的确就是叶明珠没有错。虽然披散着的头发都被烧得蜷曲了起来,脸亦分辨不出是谁,但是那声音的确是叶明珠的没有错。
贺氏颓然地往后退了一步,呢喃着道:“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这样……”
火势虽大,但到底发现得还算及时,大火被扑灭后,叶明珠虽然多处被灼伤,却并无性命之虞。
可是她的那张脸,却是真的都毁了。
左边脸颊上的一大块肉都被烧着了,模样骇人得紧,仔细看去还能看出那是个圆盘的样子,似是被什么东西给砸着了才烧成这幅模样的。刘医婆调制了一大碗黑乎乎的药膏,在叶明珠脸上涂抹了厚厚的一层。那些被烧着的地方总算是被遮住了,但这个药膏只能为她减轻痛苦,并没有恢复容貌的功效。
贺氏得知后,心里是又可惜又恨不得将叶明珠给拖起来好好问一问才好。
跟贺行之一道的人怎么会变成了她?她身边的人去送燕窝的时候,叶明珠院子里的丫鬟不也说她在休息?难道从那个时候开始她的棋就走错了位置?若非如此,这明明应该是叶葵的人怎会变成了叶明珠?
更何况,秦桑不也应该被关在隔壁的那间屋子里不是?可那间屋子里别说是秦桑了,根本就连个鬼影也没有。到了这个时候,她也不能不怀疑事情是被人偷龙转凤了。火到底是怎么起的,只有贺行之跟叶明珠知道,可贺行之死了,这事自然也就只能想法子从叶明珠嘴巴里掏出来。
但是叶明珠……疯了……
没错,她疯了。醒过来便疯了。
刘医婆说她是被大火给骇住了,如今也只能给她吃点宁神静心的药看一看情况先了。可这情况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好转,又是否会好转,便是刘医婆也不敢肯定。
“会不会一辈子都是这幅样子了?”叶老夫人皱眉问道。
刘医婆洗净了手,摇摇头道:“这便说不准了。兴许哪一天醒过来就好了,也兴许这一辈子都会是这个样子。最后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可还真是谁也说不好。便是换了旁人,遇到了这样的事,那恐怕也是要吓疯的。”
“这幅样子,倒不如还真是别活着的好。”叶崇文在得知床上的人是叶明珠后。怕是除了贺氏之外,最震惊的那个人了。他从一开始便被贺氏告知是叶葵写了那张纸条给贺行之,约了贺行之在鹤寿堂的屋子里私会。所以他从来的那一刻起。便认定了里头的人是叶葵。当几个婆子将人从屋子里将人给抬出来的时候是,虽然看不清楚脸,但是他第一反应自然也就是将人认作了叶葵。
可到了这个时候,却被人告知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他的长女叶葵好端端地在屋子里睡觉,根本就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清楚。却被人说成是不知廉耻地在与人私会!可事实上,私会的那人却是那个从小交由贺氏教养的三丫头。而且,另一人亦是贺氏的外甥。
时至今日,若是他还是一点也反应不过来,未免也太过愚蠢。
既然与人私会的那人不是叶葵,那张字条自然也就不会是她写的。可既不是她。为何上头会有她的落款,那张字条又如何会落在贺氏手中?这一切,甚至都不必深想。便已经再明白不过。
“叶大人,如今人已站在了你面前,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流朱公主冷声问道,看向叶崇文的眼神里均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之色。这样的人如何能为人父?
叶崇文又怎会看不懂她眼中那般刻意跟明显的意思,可此事的确是他没有道理。如今竟是连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道:“我亦不过为小人蒙蔽罢了!”
这近乎咬牙切齿的一句话。说的是谁,众人一听便明白。
先前去请了刘医婆来的杨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甩着帕子看戏,闻言却是忍不住要搀和一脚,不怀好意地道:“二弟,并非嫂子说话不中听,这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夫妻两可不能不将事情说清楚啊!这半夜三更的,又将老祖宗的鹤寿堂给烧成了这幅样子,她若是在天有灵,怕也是会不快的!”
叶崇文恼恨她这时候来落井下石,只别过头去道:“这是我二房的事,就不必嫂子费心了!”
“什么?二房的事?”杨氏一听便不高兴了,冲着叶老夫人的方向喊道,“母亲,您听听二弟这都说的什么话?敢情在二弟心中,我们大房便不算是叶家的人?”
叶老夫人将手中拐杖往地上重重顿了下,不悦地道:“你们便不能清净清净?非得这般一日日闹下去不可?且不论这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今这人还在床上躺着呢,便是有什么事也拖着再说!”
此言一出,杨氏便是还想要说什么也不好再说了,只好讪讪地将未说完的话又都给咽了下去。帕子一收,她清了清嗓子,扭头看向贺氏,也不说话,只诡异地笑了笑,笑中的意思已无需再说明。
贺氏眼皮一跳,只觉得这场祸事犹如山崩一般,石块蜂拥而至,势要将她砸得肚破肠流才肯停歇一般。
最最叫她害怕的,其实仍当属贺家的人。
贺行之死了,他们便不可能将他的死讯给掩藏起来。既然不能瞒,那自然就还得派人去幽州报信。她一点也不敢去想,她的大哥大嫂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贺家又会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