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不等她动身,外头已传来了消息——
叶老夫人下令将二小姐禁足。
一时间,叶葵院子里人心惶惶。距离她们从静慈庵回来不过一个时辰左右,叶老夫人却已决定将她禁足。看来,事情恐怕比她想象的还要惊人许多。
“二小姐……”秦桑盯着紧闭的门,低声唤她。
叶葵面色忽白忽青,道:“不行!”
秦桑知道她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只得将未出口的话给是咽了下去。
“这是府中的事,便是去求了裴小九,也不会有用。”叶葵缓慢地摇了摇头,声音压得低低的。转过身,她却忽然一把将梨花木圆桌上的茶具尽数扫落,瓷器“哐哐当当”碎了一地。茶水四溅,微涩的清香在空气中悠悠散开,有种叫人心惊的涩然味道。
“去将五小姐叫起来。”她站直身子,拧了把被茶水浸湿的袖子,沉声吩咐。
秦桑被她的动作骇了一跳,迟疑着道:“二小姐,这……”
叶葵蹙眉,指尖有着被溅起的碎片割伤的口子,有殷红的血珠“啪嗒”落下。她的声音愈加低沉:“去把人带来,我有些话要问。”
那些被叶老夫人派来看守她的仆妇根本不会是秦桑的对手,可此时此刻,她什么都还未来得及弄清楚,贸贸然冲出去并没有丝毫好处。她只能一步一步来,以不打眼的姿势一步步往那个已经被掩埋了的真相走去。
“二姐……”叶明宛眼睛仍红肿着,脚步虚浮地朝她走过来。
叶葵看着她,满心急切跟恐惧,却只能强自镇定,让自己放缓、放柔了声音去同叶明宛说话,“五妹。这些日子都出了什么事?”
叶明宛闻言,急得眼泪又要扑簌簌落下,摇着头道:“二姐,我真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你别哭……先别哭……”叶葵见她哭,眼皮一跳,“你一件件说,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叶明宛抽泣着,回忆起前几日的事来。
贺氏一行人离开了叶家后,燕草谨遵叶葵的话,吩咐了众人不准随意外出。一开始。并没有什么不同。直到那一日……
叶明宛轻轻咬着下唇,脸上神情内疚不已,“是我不好……那日有人送了新购的头油来。我不喜欢桂花味的,燕草姐姐便去帮我换……”
“后来呢?”叶葵脸色惨白。
一旁静静听着的秦桑也忍不住握紧了拳。
叶明宛眼中泪光闪闪,哑着声音道:“她就再也没有回来。”
一双黑如点漆的眼睛落在了叶明宛身上,叶葵的眉头皱得愈发紧了。叶明宛虽然一直在哭,可她说的话却始终条理清晰。时间地方都记得清清楚楚,可见并没有撒谎。
可燕草怎会去换瓶头油便不见了人影?
这是叶府,可不是什么流寇地痞转悠不停的穷街陋巷!一个在府中生活了多年的丫鬟,竟然会这样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这种事,不论说与谁听恐怕都会觉得诡异吧?
叶葵突然想到了一个点,急声问道:“既如此。你怎知燕草死了?”
人虽然没有回来,可叶明宛既然明确表示燕草已不在人世,那必然是从哪个人口中得到了这样的消息才是。
果然。叶明宛丝毫没有迟疑,道:“是我出去寻燕草的时候,遇到了大姐身边的青簪姐姐,是她悄悄告诉我的。”
叶明烟身边的大丫鬟?
叶葵霍然起身,眼里满是冰霜。继续问道:“你不喜欢桂花的事府中人尽皆知,祖母怎么会让人给你桂花头油?”
“啊……”叶明宛诧异地“啊”了一声。而后疑惑地道,“你们走后,祖母身子不好便一直歇着,我听说府里的事都是大姐帮着处理的。这批头油也是大姐派人送来的。”
又是叶明烟!
叶葵不再说话,一双眼盯紧了门外几个隐隐绰绰的人影,低声道:“既如此,青簪告诉你燕草死了后,你难道便没有派人去寻了寻,去看一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才七岁的孩子急急申辩:“我找了!我真的派人去找了!可是……可……”她的声音不由自主弱了下去,“都不见了……她们一个个都没有回来……我害怕极了,都不敢再让人出去寻了……”
屋子里骤然寂静了下来。
三人谁也没有说话。
良久,叶明宛拉了拉叶葵仍旧湿漉漉的袖口,道:“二姐,你们回来之前,我听到了一些事。”
“什么事?”叶葵正色问道。
叶明宛抿了抿嘴,小声道:“他们说燕草勾搭上了马房的小厮,私会的时候被人发现了……”说完,她兀自摇摇头道:“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可我听说马房那边似乎也死了个人。”
叶葵还未出声,秦桑已是忍不住骂道:“一群成日了嚼舌的混账!燕草怎么会同马房的小厮在一块!”
她本是蛮夷出身,从小便觉得既是互相喜欢,那么什么身份地位皆是不重要的。可燕草同她一起服侍叶葵,燕草那丫头更是个藏不住心事的,早就同她说过,她看中了阮妈妈那个在叶殊跟前服侍的小儿子!若非叶殊同叶葵关系近乎陌路人,她恐怕也早就将这件事告诉叶葵了吧?可如今,竟有人说她跟马房的小厮私相授受。
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叶葵更是扬眉冷笑,眼中有寒芒闪过:“马房的小厮,我倒是要去看一看,死的究竟是谁!”
话音落,她已经抡起圆凳朝着紧闭的房门砸了过去。
门口守着